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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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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外婆的三儿子是我的小舅,小舅很消瘦一直也吃不胖,面相是比较像外公的,留着干净的短头发,身穿普通的廉价衣服,主打的就是穿的舒服。小舅初中毕业以前性格是比较内向的,朋友也是没有几个,读书也不咋地,初升高好的学校是进不去的,加上外公没啥钱供他读书了,只能初中毕业后就打工了。刚毕业后,他也是选择在小镇的发廊当学徒,还是那家店铺,似乎去这家店铺学剪头发已经成了一种传统,其实也是为了先学会一门手艺,即使以后没啥用也能有个手艺混口饭吃保命。在老家做学徒的时候,小舅也开窍醒悟了,出门要多交朋友,已是学着二舅的方法也开始骑着摩托,到处找以前的同学去鬼混,混熟了后慢慢地也有朋友开始找他玩了,每天晚上都一起骑个摩托出去吃夜宵去逛街,朋友也多了起来。

    在老家待了一年多,理发手艺学有所成后就去了我二舅的发廊店,发廊店也是刚开业不久缺人手,小舅就帮忙剪剪头发,洗洗头发,比较复杂的烫染啥的就交给我二舅处理。小舅慢慢地跟着二舅学习,烫染啥的也渐渐地熟练了起来,那时候开始流行非主流的发型,兄弟俩也觉得潮流来了,赶紧学了一些非主流发型的设计定染,兄弟俩也率先留起来了杀马特的造型,染的五颜六色。杀马特的文化突然席卷全国,他们留着五颜六色的长发,画着很浓的妆,穿一些很个性的服装,戴着稀奇古怪的首饰,时尚大胆的摇滚造型深受叛逆时期的少年少女喜爱。很多年轻少男少女争先恐后地去发廊,烫染一个杀马特的发型,店铺每天也开始增加一些形形色色的人,大多也是学生为主,还有一些烂仔烂妹,他们为杀马特疯狂,为能烫染一个杀马特而骄傲自豪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发廊店迎来了巅峰时期,一天烫染了一百多个杀马特,忙的不可开交,兄弟俩也赚的盆满钵满了。杀马特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这阵风就吹走了,店铺又回归寥寥无几的生意,兄弟俩在店铺都要闲的打瞌睡了。好花不常开,随着附近发廊的日益增多,兄弟俩只能选择关门大吉,转让了店铺。

    二舅去了叔公儿子阿龙的装饰公司,小舅也跟着去了,刚开始是阿龙有小活就带着兄弟俩一起去刷油漆。后来二舅业务慢慢熟练了后,由于二舅比较能说会道,小舅比较沉默做事,阿龙就把小活安排给二舅。二舅就带着小舅两个人,去一个又一个工地天天刷漆,待了快一年多,阿龙开始放心把大活安排给二舅了,还给了一些工人的资源,让二舅去安排。渐渐地,二舅做起了包工头的职务,大活小活都承接,再安排给工人忙活。小舅见一直待下去也没多大发展,加上工资也分账不清楚,就提议去附近学修电脑啥的。小舅就找了一个大学附近的维修店当学徒,是修一些笔记本电脑、手机、空调和冰箱等家电的,小舅的电工生涯就是从这里开始。附近有个大学,所以来往店铺的学生也很多,来修电脑买电脑配件啥的,小舅也从这里认识了他的初恋小希,是个大学妹子来修电脑的,小舅也学了几个月了,老板就安排他帮她处理。小舅从小希手里拿过电脑,笔记本很重差点没拿住刚好碰到了她的手,两个人突然触电一般傻愣着,两人对视了一眼,小舅害羞的转过去了头,小希的脸也瞬间红了。

    小舅对她是一见钟情了,问了小希电脑是有什么问题,她说是电脑卡死了想重装一下系统,再硬盘分区一下。这对小舅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三下五除二就给她搞定了,电脑拿回去给她,小舅怕错过这么好的缘分,紧张地发抖起来颤颤巍巍地问她,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小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们俩命运的齿轮开始了转动,小舅经常通过软件发信息给她交流,慢慢地对彼此也越来越了解熟悉了,双方的感情也渐渐地建立了起来。小希原来是无亲家庭,父母离婚了,母亲改嫁了,父亲又重组了家庭,孩子被迫寄宿在三个兄弟的家庭抚养长大,小希的三个伯伯也是经常打骂她,都觉得她是累赘。她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三兄弟踢来踢去,这个伯伯住一段时间,再搬去二伯伯家住一段时间,再搬去三伯伯家住一段时间,像个圆圈一样轮着住。所以她的人生是漂泊不定的,身体承受了三个家庭的怨念、责骂、挨打等耻辱,她从小就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她也是很坚强的,她默默地忍受住了一切负能量,她活了下来。她学习还可以,三个伯伯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没有让她初中毕业就去打工,反而供她去读高中,再凑钱供她读了大学,这对她来说反倒是致命的打击,因为她总觉得亏欠了伯伯,这也是她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她这辈子也跨不过去了。

    她才二十岁的年纪,如花似玉的年纪,可她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和折磨,所以她的内心世界和思想是互相矛盾和混乱的,从而导致她有一点抑郁症,因为有些事情是她一辈子也想不明白的。她是活在阴暗世界里的,刚好小舅的出现,给她照明了一片天地,给予了她短暂的快乐的时光。她从没有感受过有人这么关心照顾她,她感觉到了小舅的爱意,小舅也开始经常去学校找她,骑个单车在学校门口等她,载着她在无人的公园溜达,去大街小巷逛游,他们陷入了热恋中。他们手牵着手在学校里面漫步,勇敢地对外宣布了恋爱,周围都是对他们的相爱羡慕不已。小希也迎来了大学的毕业,她怕影响了小舅的事业发展,对小舅提了分手,小舅还是在维修店忙活,她去了深圳教幼师。小舅已经被恋爱冲昏了头脑,他思虑良久决定辞职去小希的城市,选择在她的城市能更靠近她一点,再一次把她追回来,小舅在她上班的附近,投了简历找了份电工的工作。

    在小舅的死缠烂打和软磨硬泡下,小希同意了跟他再次交往,两个人为了省房租也租在了一块,租的是一房一厅。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去找小舅玩,也见到了小舅娘的庐山真面目,她留着一头长发,穿着很保守传统的衣服,说话声音很小也不爱说话。那会小舅刚开了个小店铺,是专门承接小家电维修的,白天他就去物业小区维保做电工,晚上他就在店里等着生意上门,有生意来就帮忙维修一下,需要上门服务的就关着店门去,小希也经常下班了过去坐会,小舅的朋友也经常过去,三个平方不到的店铺挤满了三四个人。店铺开了不到一年,小舅就选择关闭了店铺,忙活一年才赚了不到一万,刨去房租水电费,才赚了两三千,累死累活没多大必要,纯粹是给房东打工。

    本来就有点渺茫的生活,又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有一晚上,小舅下班回去发现租住的房子门打不开了,里面反锁了。小舅怎么喊破喉咙都不见里面有动静,就从楼顶爬下窗户去下到阳台,发现女友脸色苍白睡死了过去,小舅赶紧叫了救护车拉去医院急救,才救回来小希一条人命。后来才知道是小希重度忧郁症犯了,她遭受不住痛苦吃了一瓶安眠药想自杀,要不是小舅回来发现的及时,恐怕已经性命难保。小希在医院住院了几天,才出院了,她三个伯伯也知道了事情的发生,愤怒地谴责了她的行为,赶紧让她辞了职回去休养,同时也把她自杀的责任推给小舅,认为都是他造成的。就这样,小舅跟小希被迫分开了,小希家似乎也不乐意他们来往,认为小舅家庭背景不好,再加上工资低没有多少钱,又没有文化,他们觉得小舅配不上她。可小舅并不死心,还是不想轻易放弃这么一段深爱着的感情,他还是决定做最后的放手一搏。

    那年的冬天,小舅内心还是很忐忑的,一方面是小希说她对小舅的感情更多的是依赖,并不是真心的爱情,一方面又怕小希三个伯伯不同意他们俩的婚事。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即使失败了也没有后悔,就周六那天叫上了我陪他一起去三伯家提亲。地址是在广州,小舅开个破烂的吉利载着我就出发了,一路上小舅沉默寡言心情复杂,不像往常叽叽喳喳地讲话。到了小希二伯的店铺,是一家五金店,小希愁眉苦脸地在帮忙,她没上班了,在二伯家休养身体,偶尔帮帮忙。小舅买了一些水果提着去了二伯店,二伯也很热情地招呼敬了茶给我们喝,聊了一些家常,就主动提了想跟他们三个伯伯商量一下婚姻,讨论一下他和小希的关系发展到底该往哪一步走。二伯就让我们在店铺等一会,等他们大伯,三伯下班回家再商讨,我和小舅就干坐在店铺等了近两个小时,大伯、三伯也终于下班回去了。我们就跟着二伯去了他们的住处,小舅又买了一些水果礼品提着去,进了门二伯招呼我们在客厅坐下喝茶,待大伯、三伯也入座、屋内坐满了八九个长辈,小希也呆坐着一动不动,双眼已经无神了,两眼呆滞,从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光了。

    都入座后,大伯就开始发言了,你一言我一句,有说小舅的家乡太偏僻了,太穷了不能嫁过去,还有说小舅工作没有前途,工资又低,还有说他是初中文化,小希是大学文凭,不适合在一块等等。反正意思都是不同意他们交往,还把小希自杀的原因归咎给小舅,小希听到他们的发言和谩骂,开始哭泣默默地掉着眼泪,一声不吭地愣愣地坐着。小舅被他们的发言惹恼了,情绪也非常激动,开始说反驳攻击他们,三个伯伯和伯娘也开始推责任给小舅,说是他害的小希,不同意他们再来往。小希听到后放声大哭了起来,嘴里还一直念叨不关他的事,不要怪他,小希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小舅受不了三伯他们的各种侮辱,情绪已经非常激动了,嘴角颤抖着骂他们,都是你们害的她这样,都是你们害的她这样,重复骂了两三句,就破门而出了,而我涉世未深只能懵逼地拉着小舅,别太冲动,小舅差点想动手打人了。我拉扯他出了门,屋内一片哭泣声和谩骂声掺杂在一块,由于太晚了,我和小舅去租了个宾馆住下。

    在宾馆,小舅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没错他哭了,跟他一起长大的还是第一次见他哭的这么伤心,我只能极力安慰他。可我不太会安慰人,他就打电话给他的朋友,伤心地跟朋友诉说了起来,还说早知道让他跟着来了,因为我也没帮上忙,瞬间我觉得我有点多余了。也许跟他朋友来,还能帮忙一起骂回去,不过结局应该还是一样。他朋友也一直在安慰他,一直聊到深夜,犯困了他才睡了会,可他一夜辗转反侧,心如刀绞基本没法入睡。隔天,小舅就载着我故意路过二伯的店铺,想再多看她一眼,可是没有见到,只能叹气赶回深圳了。回去的路上,小舅开车都不稳定了,一路轻飘飘地,生怕他开车突然失了神撞车了。他们两是彻底分开了,小舅也心灰意冷了,也决定彻底放下她了,他一个人回到了空荡荡的出租屋。这个出租屋充满了以前他跟小希的回忆,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好几晚都是在哭泣下熬过去的,他心如刀割,失去了她太痛了。谈了五六年的恋爱,终于是在无声的告别下离开了,连最后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了。过了很久,再听到小希的事已经是在半年后,是听外婆打电话说的,由于小希和小舅分开了后,支撑小希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没了,导致精神失常了,重度抑郁症复发更糟糕了,她疯了,她被三个伯伯安排去了惠州的精神病院疗伤,后来也再无音信了,也不敢去跟小舅打听小希的事,生怕小舅回忆起来又要伤心欲绝了,就让时间去冲淡去遗忘她吧。

    过了半年,再去小舅那玩,开的维修店铺已经关闭了,出租房还在,只不过多了三四个朋友跟他一起合租,他太怕一个人孤单了,有朋友陪着他就会好过一些。从此也再没听他提过小希,我也不敢再提,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她,就像她曾经没有存在过一样。平淡无奇地过了一两年,小舅也三十岁了,家里爸妈也开始催他赶紧结婚了。小舅就开始去接触其他女生了,聊了一个以前的初中同学叫阿凤,她家是在县城开店铺卖钢铁的,家里是有矿的。有一年春节回家,小舅载着我先去她打工的地方,她上班是比较偏远,到了等了会她就出面了,留着一头波浪卷,胖胖的身材也不高,说话嗓门很大话也很多。一路上我就听着他们在聊天,聊得挺欢乐的,我就偶尔插两句话。到了她家店铺,进去喝了杯茶,她父母都还健在,对于小舅的出现,似乎不太关心,没有多问只是说普通同学,作为旁观者的我对于他们脸上的微表情,更多反应出来的是一种不屑和轻视。那也没办法,谁让自身实力不够强,不够有钱。小舅跟阿凤聊了一两年,见面了两三次,可都只不过是朋友间的关系,并不能深入了解,更不可能发展成为女友、妻子的角色,小舅只好放弃了。

    后来经朋友介绍了一个他的女同学叫阿珍,是跟着她姐和姐夫在惠州的窗帘店,帮忙制作窗帘销售窗帘的。阿珍瘦瘦高高的,长得比较普通,皮肤和脸色也是比较黄色,岁数也是上来了三十五岁了,比小舅大两三岁,看着就会比较显老。第一次见面我舅又叫上了我一起去,店铺是惠州的郊区比较偏僻,阿珍她姐能说会道,什么都能扯一遍,小舅多年社会的试炼,啥话题也能接住了,你一言我一语,从天南聊到地北,我只能偶尔插两句话。过完招式,阿珍出来喝茶了,她牙齿有一点外露,有点像电影功夫的龅牙珍,小舅简单的跟她聊了几句,阿珍话比较少,可能见识的世面较小,能聊的东西并不多。陆续阿珍她姐夫也出来了,刚好饭点就叫上一起去农家庄吃了个大餐,阿珍有三个哥哥,有两个哥哥和嫂子在,还有一个大哥在上班就没来,吃饭就互相聊了些日常。通过阿珍阿姐和姐夫身体语言、微表情来看,对小舅还算是比较满意的,整个过程也是比较舒服放松的状态。

    小舅就一直以朋友间的关系跟她聊着,半年后到了春节,我跟着小舅提着两瓶白酒、一些水果、猪肉啥的,去了阿珍农村的家,她父母都年老退休在家了。都很热情地出来迎接小舅的到来,阿珍一直敬着茶,刚好有隔壁邻居来问她是谁,她回答是她同学,小舅心里就清楚原来他的地位还只是朋友关系。过了一年国庆刚好又是中秋,我又跟着小舅提着两瓶白酒,一盒月饼、一些水果啥的去了阿珍家,刚好她有个隔壁的男同学也在,问她是谁,她回答是她男朋友,小舅这下心里有底了,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进一步。小舅也趁热打铁,国庆邀请她去他家参观一下,那天阿珍就和她姐带了些礼品来,一晚上也是她姐在聊天,阿珍比较沉默没怎么发言,聊了些日常就回去了。过了两三天,阿珍就发来了好消息,她们家同意婚约了,让小舅挑选个好日子。女方的要求是彩礼三万九千九,加三金有金手链、金项链、金戒指,再县城的大酒店摆个喜酒,又有点奇怪的请求是酒店不要张贴喜字那些,也不要请婚礼主持人啥的,就是简单的吃个饭。小舅对于这些要求都是欣然答应的,定了婚约,摆了喜酒, 领了结婚证,两口子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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