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灰姑娘
“把粥喝了。”傅时宴抱着林之清放在餐桌前的椅子上。
“哥哥不吃吗?”吸吸鼻子仰头看着傅时宴,眼睛又黑又亮。
傅时宴只买了一份粥。
“你吃你的。”
林之清“哦”了一声,打开塑料盖,香味扑鼻而来,绵绸的白粥上面点缀着几粒绿色葱花和红色胡萝卜丁。
舀上一小勺送入口中,绵密丝滑,味道醇厚,还有鲜嫩的虾仁。
温热的粥顺着食道滑入胃中,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起来。
林之清惊奇地瞪大双眼,普普通通的白粥怎么可以做的这么好吃?
傅时宴瞧见林之清喝口粥脸上都有戏,牵起嘴角,放心上楼。
卧室旁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那是林之清之前的卧室,陈婉第二天一大早就叫工人来看,木地板被泡坏了,得全部换掉,三个工人趴在地上手里拿着榔头,把泡坏的地板翘起来,然后再换上新的。
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回到自己卧室。
卧室还是出门前的样子,两床被子乱糟糟的堆在床上,地板上两只毛绒拖鞋各奔东西,一只在床边,一只被傅时宴踢到了门口。
弯腰捡起脚边遗落的一只拖鞋,走上前又把另一只拖鞋捡起来。
就这么提着一双拖鞋下楼。
林之清光速的解决完一碗粥,抬起手想用袖子擦嘴,突然注意到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陌生大衣。
嗯???
上面有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是哥哥身上的味道。
林之清鬼使神差将长出一大截的衣袖轻轻贴近鼻尖,仔细嗅闻。
“你在干什么?”
傅时宴手里提着拖鞋站在餐桌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之清被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做贼心虚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耳朵慢慢红了起来。
“桌上有纸,别用我的衣服擦嘴,”见少年那副慌张的模样,又补充道:“什么坏习惯,不许用衣服擦嘴。”
“嗯嗯嗯。”
脚边被丢过来一双拖鞋。
视线不经意滑过少年樱桃般红润的耳垂,结合少年刚才的表现,大脑飞速运转,摸摸下巴,眼神不加掩饰地盯着低头忙着穿鞋的林之清。
“你是gay?”
“嗯?”林之清抬起头一脸困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英语不好,听不懂什么意思。”
“算了,”傅时宴收回视线,一个山里来的小孩能懂些什么,怪他思想太龌龊,这都能被他想到。
吃完饭,林之清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呆坐在沙发上,也不看电视不玩手机。
傅时宴点了外卖,门铃响起,起身开门。
拿上外卖经过林之清旁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扭头看着林之清毛茸茸的头顶,“遥控器在桌上,要看电视就按那个红色的按钮。”
林之清一怔,“我坐坐就好。”
“随你。”拿着外卖上楼回到卧室。
偌大的客厅此刻安静下来,只剩林之清一个人。
沙发很软,半个屁股都陷在沙发里,脚踩着舒适的新拖鞋,身上穿着合适的新衣服。
仰起头环视四周,客厅是挑高的设计,顶部是一盏硕大的水晶灯,每次经过旋转楼梯伸手就能摸到灯上悬挂的水晶球。
坐在沙发上可以看到傅时宴的房间,实木深褐色大门紧紧关闭。
对林之清来说这短短的一天半时间就像一场梦,就算他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他依旧与周围格格不入,从小深刻灵魂深处的自卑让他无时无刻不注意到周围人看向自己异样的眼光。
别人对他的一点小恩小惠足以让他感激涕零一辈子。
布满冻疮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放在腿上。
他想问老师:我离开大山了,可我现在很迷茫,我该怎么做?
林之清推开大门,穿着拖鞋站在院子里。
垂下的眼睫不知在想什么,转身又去厨房接了满满一大盆水。
车库在右边,林之清端着水盆走得很稳,一滴水都没有洒出来。
昨天被他弄脏的那辆车正停在车库里,还没来得及送去清洗。
林之清在周围看了看,金属货架上挂着几块抹布,取下一块抹布丢进水里。
如果你在大冬天把手伸进水里,你会发现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相反你还会感觉很暖和。
拧干抹布上的水份,埋头拿着抹布仔细擦拭车身上的污秽之物。
重复动作,一丝不苟,水脏了,林之清就把水倒掉重新去接一盆干净的水。
傅时宴打完一局游戏,觉得口渴,于是下楼接水喝。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人去哪了?”傅时宴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沙发上也没人。
大门虚掩着,傅时宴拉开大门,站在门口往院子里看了看。
皱起眉头。
人跑哪去了?
忽然左边车库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傅时宴循着声音找去,原本停在车库里的车此刻被擦的漆黑发亮,上面还有未干的水珠。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言辞激烈。
车头前蹲着个少年,穿着短袖短裤,手里拿着一块还滴着水的抹布,认真地擦拭车头每一处缝隙。
傅时宴看着林之清肿的跟萝卜似的手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咬牙切齿道:“手不要了?”
“你以为自己是灰姑娘吗?大冬天谁叫你洗车了?你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面容染上怒意。
林之清被训斥了一顿,手里拿着抹布不知所措,不敢抬头看傅时宴。
嗫嚅地说:“你们对我那么好,我想为你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更何况车是我弄脏的,把它洗干净是我的责任。”
傅时宴被他气笑了,抬手捏了捏眉心,“我不需要你为我们做什么,我爸既然把你接到了家里,你的责任就是好好学习,是为了你自己、你奶奶学习。”
林之清垂着头听他说完这番话,被冷水泡过的手又红又肿,再加上擦过车的水全是细菌,此刻那双手算得上惨不忍睹。
“给我滚进来。”傅时宴居高临下语气冷冽地命令道。
傅时宴双腿交叠颇具大家长威严地坐在沙发上,林之清则像犯了错的小孩局促不安地站在他的跟前,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