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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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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的小孩,客厅里安静地吓人,能够清晰地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还有楼上工人敲地板的声音。

    一副犯了错的样子,头低垂着也不敢说话,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停地抠着手上的冻疮,有几处还被抠出了血。

    傅时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冷着脸开口:“还抓?我看明天叫林生把你手砍了。”

    林之清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愕然地抬头看向他,“别砍,我还要干活。”

    林生是医生,所以林之清毫不怀疑傅时宴真的会把自己送去医院,把他的手砍掉。

    “你怎么考上大学的?蠢的跟头猪一样。”

    关键是外人一听都知道是开玩笑的话,他居然真的相信了。

    “过来坐着。”傅时宴看了看身旁的位置。

    林之清踌躇不前,神色犹豫,抿着唇。

    “叫你过来坐。”傅时宴耐心降到极点,语气极为不好。

    林之清只好在隔着傅时宴半米的地方坐下,他一紧张就喜欢抠手,刚碰到手背就又被傅时宴瞪了一眼。

    心虚地把手放在膝盖上。

    傅时宴语气冷硬,“坐那么远干什么。”

    林之清挪挪屁股往他那边蹭了蹭,看的傅时宴皱起眉头,耐心全无,伸手一把把他拎过来。

    腿上被丢了一支管状药膏,林之清呆愣不动。

    “自己擦,擦好了我检查。”

    拿起腿上的药膏,抬头看向傅时宴的眼眶微微泛红,小声地说:“谢谢哥哥。”

    “你别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药膏是淡绿色的,一打开就是一股草药的味道,不算难闻。

    林之清双手肿的跟大胖萝卜似的,笨手笨脚地挤了一大坨药膏在手背上,使劲地把药膏揉开。

    傅时宴有理由怀疑他有自虐倾向。

    “你别涂了。”

    “为什么?”林之清还在涂着药膏,困惑地问。

    “皮都快被你搓掉了,”随后伸出手,“把药膏给我。”

    林之清听话地把药膏放在他的手心。

    随后一只炙热的大手握住林之清的手腕,傅时宴拉过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在自己手上挤了一坨淡绿色药膏。

    林之清挣扎着想缩回手。

    “别动。”语气很淡却充满威严,让林之清安静下来。

    先把药膏搓化再细致地涂在林之清手上,手背手缝一处都不放过,打着圈上药,把药膏揉进伤口里。

    林生开的这管药膏有镇痛止痒的效果。

    林之清愣神地看着给自己上药的傅时宴,握着他的手结实有力,手腕子细,上面就覆盖着薄薄一层皮,骨骼突出,傅时宴拇指和食指就能把他的手腕完全圈住。

    手背和手指上布满了又红又肿的冻疮,看起来非常吓人。

    经过少年的折腾,上面的冻疮发着热,隐隐有化脓的趋势,要是化脓发炎的话,很容易导致发烧,身体素质下降,到时候光上药是没用的,还得跑医院去挂水打针。

    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

    一管药膏用了一大半,林之清红肿的双手上全是湿黏的绿色药膏,举着手不敢乱动,怕把上面的药膏蹭到沙发上。

    “是不是涂太多了?”林之清看着裹满厚厚一层药膏的双手,日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

    傅时宴坚决不承认他没看说明书就上药这件事,嘴硬地说:“这样好的快,一个小时后再去洗掉,用热水洗。”

    “好。”

    林之清就这么举着手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小时,手都举麻了。

    “哥哥,可以去洗了吗?”

    傅时宴没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退回主屏幕看了眼时间。

    “嗯,去洗吧。”

    按照医嘱,每天傅时宴都会拉着林之清的手给他上药,期间他还带着林之清去看了中医,开了一个月泡的药草,又是涂药又是泡的,手上和脚上的冻疮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没有那么红肿了,抓破的地方也结了疤。

    对于林之清来说,这个冬天好像没有那么难熬。

    林之清每隔一天就会给奶奶打电话,奶奶用的手机还是林之清临走前去镇里买的新手机。

    兜里还剩五十八块钱,林之清又想过出门找个兼职,在饭桌上提起过这件事,被傅时宴当场回绝。

    “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你,不需要你去给别人打工。”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傅时宴对他的敌意减少了许多,开始慢慢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照顾。

    陈婉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儿子,发自内心笑着,他的儿子也懂得关心别人了。

    很是欣慰。

    被拒绝的林之清只好作罢,再加上他明年十月份才能成年,城里的老板不像乡下,只要你能干活,不管你多少岁他都要你,只不过工资比正常小工少了一半。

    他的年龄摆在这儿,就算他压低工钱,老板也不敢要他,毕竟上面查出他雇佣未成年罚的钱都够他雇两个正常的工人了。

    林之清经过这一个月的调养身体好了许多,能吃的食物也从粥扩展到了鱼肉蛋,傅时宴给家里的阿姨说清了少年的身体情况,所以每顿林之清都属于开小灶的状态,他的饭菜和他们的是分开的,吃的东西全部按照营养师制定的食谱按量制作。

    今天傅时宴开着车带林之清上医院复查。

    顺带剪头发。

    林之清坐在副驾驶摸了摸自己长的跟小姑娘似的头发,忍不住提议:“我可以自己剪的。”

    “再说我就把你丢路边。”傅时宴正开车,冷不丁看他一眼。

    “哦。”

    林之清抓着头发不讲话了,把脸侧的头发捋在耳后,额头抵着车窗,好奇地睁着眼睛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

    时隔一个月,这是他第三次出门。

    说来也怪,他在山里整天爬上爬下,渴了就喝缸里挑的河水,饿了就烧两个土豆子,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到了城里,小病不断,他觉得哥哥一家对他太好了,都把他身体养娇气了。

    傅时宴调转方向盘,拐过十字路口,余光看见林之清凹陷的侧脸,阳光下上面附着这一层白色的绒毛,闪着银光。

    这个月给他补了这么多,怎么还是这么瘦,还记得上次在浴室无意间看见少年光裸的背脊,凸出的脊椎骨像是要把皮肤顶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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