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八卦心
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叶冰裳便看到一只乌鸦站在自己寝室的窗棂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叶冰裳毫不在意，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她既然想要收服那条疯狗，自然会打听出来澹台烬从他母亲那里遗传下来的会同动物交流的古怪技能。
莫不是澹台烬觉得有了那些动物盯着自己，就能真正了解她？
不会的。
这几年来，从夜莺到乌鸦，她在每一双眼睛下都是一样的温婉贤淑，无时无刻不再戴着面具。既然萧凛的回来让澹台烬这么在意，那么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再推澹台烬入局的契机。
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善意积累的多了，也是时候下一剂猛药让他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心了。
叶冰裳坐在绣架旁，拿起绣针，开始绣她前几日画出来的喜上梅梢图，四周静悄悄地，美人如斯，仿佛夏日的蝉鸣都不肯打扰她。
小慧取了晚饭回来，收拾了一下小桌子，就来叫叶冰裳吃饭。只有她们主仆两个，晚饭也简单的只有两道已经凉了的菜和白粥，她们也就不分什么尊卑，就坐在一起吃。
“小姐，你今天不在府里不知道，二小姐今日出门去珍宝阁挑首饰，正好遇到了那位方姑娘，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又吵起来了呢！二小姐当街骂方姑娘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那气势足的，要不是穿着未出阁姑娘的衣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捉夫君养的外室呢！把方姑娘气哭了都，老夫人说过两日就带着二小姐去方家道歉……哎，谁都知道二小姐可从没说过服软的话，这下子过几天又要您出门替二小姐道歉，收拾烂摊子了。”
小慧边给叶冰裳夹菜边说着八卦，有点遗憾地说：“这都是为了六殿下。二小姐这几日不知道往宫中递了多少次老太太的牌子，就是为了去见六殿下一面。小姐你那天不在宴会上，没见过六殿下。六殿下长的确实好看，不知道那天赢得了多少小姐的青睐，二小姐估计快要为了六殿下疯魔了。”
叶冰裳温和地笑了笑：“听说六殿下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君子人物，受人青睐也是应该的。”
小慧挤到叶冰裳身旁，用胳膊戳了戳她，悄声问道：“小姐，那你在宫中有没有见到过……六殿下？”
“自然是……见过的。”这声音细若蚊蚋，说罢，叶冰裳立刻低下头去，不再言语了，手中的勺子却一刻不停地搅和着白粥，无不显示出女儿家的羞赧。
小慧顿时八卦之魂燃烧，心中无数问题想要问出来，可又看到叶冰裳一脸羞怯的样子，就知道不能直白地问，要是真问了她心中想知道的问题，估计她家小姐就羞赧不理她了。
心中徘徊了几轮，小慧还是忍不住趴在叶冰裳耳边用更小的声音问：“那，小姐你觉得……他怎么样？”
叶冰裳的头低的更低了，沉默一阵，才道：“他……很好。”
小慧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什么是“很好”？怎么个“很好”？叶冰裳到底是怎么认识萧凛的？
可是叶冰裳已经放下碗回到绣架旁，任由小慧目光如何灼灼，也不多说一个字了。
乌鸦悄然离去，叶冰裳才抬起眸子，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演戏嘛，想骗过别人，先要身边人反应真实才行。
黑夜掩盖了乌鸦离去的身影，但是冷宫的沉寂掩盖不了澹台烬的烦躁。
什么是“他很好”？
那他呢？他在她的心中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横在澹台烬的心里，他明明不想再去想这个问题，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在他的小菩萨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一个随手救下来的质子？是一个她浇撒慈悲和同情的对象？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追求者？
好像哪一个都是对的，可，哪一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小菩萨对他而言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每一次从他的小菩萨身上感受到的温暖善意都让他坚定地认为，她是他的。可是，如今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他在他的小菩萨的世界里，是那么的普通且微不足道。而萧凛，一个让他从小羡慕的人，为什么！凭什么！一回来就赢得了他的小菩萨不一样的目光？
澹台烬摸着胸口处，那里有他的小菩萨送给他的平安符，还有那年她为了救他送给老太监白玉耳坠。
她是他的。
澹台烬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学点什么，把自己武装起来，强大到可以被他的小菩萨注意到，他是不同的。对他的小菩萨而言，他也能是那个“很好”的人。
萧凛突然觉得这几天澹台烬有些不同，只要他在宫中，澹台烬总是跟着他，只待在他的身后，也不说话，也不聊天。
萧凛何其温柔，哪怕知道这样不合礼数，也不制止澹台烬，自然更不会为难澹台烬，默认了澹台烬跟在他身边的行为。心里暗自猜测，或许是因为澹台烬被别人欺负惨了，来他身边寻求庇护吧？
叶冰裳自然不知澹台烬和萧凛之间的事情，叶夕雾把仇恨的矛头指向了方家小姐，没有叶夕雾为难，她自然过得更轻松，除了去看望那些被叶府收养的流浪儿们，叶冰裳就待在自己屋子一点一点梳理手里的牌。
算不上洁白的纸张上写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叶冰裳一一思量他们的去处，勾勾画画，大体拟定了下一个月的调动规划。
上面的人名实在不多，因此叶冰裳慎之又慎，思量了半刻钟，还是加上了一个“陆”字。
当小慧端来晚饭的时候，只剩下桌子上一点点纸张烧过的灰烬。
“小姐，字又没有写得满意吗？”
叶冰裳点点头。
“明日你去一趟善堂吧。”
“小姐？”
小慧疑惑地看过来。
“你帮我问一问叶知秋，想不想再进一步。若是想的话，初一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