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退为进
“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出声了？”
萧凛追问。
“还怎么了？还被她那个二妹妹……损了清誉。”
萧凛听了叶冰裳的遭遇，倒是十分的痛心。他在不照山修行了八年，自认为不会同世俗之人同流合污，对一个女子如此苛责，因而心里只有对心仪之人遭遇的心痛。
昭玉见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便把外面的仆从都放进来，准备回自己的宫殿去了。
回头看了一眼萧凛还在思考着什么，昭玉不由得为叶冰裳感叹一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被非议了这么久，也能遇到这样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
昭玉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在萧凛的耳边悄悄地说：
“叶大小姐每月的二十三号都会去顺太妃那里听经。”
末了，还是不放心，加了一句：
“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心悦于她。不然，她那个二妹妹估计又要磋磨她了。”
萧凛低头表示记住了，目送昭玉出去，眼前又忍不住浮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那道如月光般纯洁无瑕的身影，似乎多了些什么，是叶冰裳遭受过的苦痛，和一份他不想担起的责任。
今日已经是本月二十二日了，明日，要去见一见她吗？
只是……当做知己罢了，应该无碍的。
萧凛这样说服自己。
只是知己，无关风月，他不会违背自己一心一意为大义的誓言，也不会给叶冰裳带来麻烦。
叶冰裳不知道这几日那个对于她来说远在天边的六殿下是如何的纠结为难，只知道叶夕雾这些天又作妖了。
起因自然是那日在宴会上发生的口角。
叶夕雾本来想要以叶老太太大长公主的身份，开口叫萧凛“表哥”，先发制人给萧凛留下一个不一般的印象。可是没找到皇后娘娘亲妹妹家的女儿——一个名叫方佳茵的姑娘先她一步，一口一个“表哥”先出声了，还自称“佳茵表妹”。让叶夕雾气的不行，当堂就和方佳茵吵了起来。
一个姑表一个姨表，一个跋扈强硬指责对方没有礼数，一个梨花带雨要萧凛为自己做主，两个“妹妹”没吵几句便把主人公吵了出去。
叶夕雾这些天一直不痛快，动不动就要罚那些去叶老太太院子里请安的姨娘们，一口一个狐媚子，声音尖锐，让人听了忍不住皱眉。
叶冰裳有心躲着叶夕雾，这些天躲在自己的小院里，没让叶夕雾找到自己的麻烦。
谁知道今日进宫就迎头赶上一个“大麻烦”。
“叶姑娘请留步。”
叶冰裳看着眼前的“大麻烦”，实在有些烦。明明刚才入宫的时候，她都用要去听经的借口委婉拒绝了。
这是听不懂人话吗？
难不成他就听到自己要听经，就等听完经来找自己？
“小女子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再三来找小女子有何贵干？”
叶冰裳垂眸掩去自己的不耐烦，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她自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行的礼自然也是宫廷中的大礼。
萧凛痴痴地看着魂牵梦绕的人给他行礼，明明是一样的动作，他却觉得叶冰裳一举一动都格外有魅力，让他移不开眼睛。
“在下只是想当面同叶姑娘道歉。前几日唐突了姑娘，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歉，在下实在难以安心。”
叶冰裳眉心一跳。
这话说的实在没道理。只是道歉的话，为什么偏偏在没什么人的出宫路上拦住她？在顺太妃宫殿门口不更光明正大、更能表现歉意的真诚？若真心道歉，又怎么会隐瞒身份，偏偏自称“在下”和她说个没完？
“当日的事，小女子并不在意。当日已经说过了，小女子自认从未见过公子，又何谈唐突了我？公子莫要烦恼了。”
说罢，叶冰裳退后一步，打算绕过眼前的大佛，不成想某人亦跟着她的动作上前一步，一点也没想过让路。
她说她不在意，她说她自认从未见过他。
萧凛一向顺风顺水，哪里听到过这种暗戳戳的避嫌和拒绝？
叶冰裳抿了抿唇，挂上最标准的微笑，说话却不太客气：
“再者，公子不觉得在这静谧的宫道旁，孤男寡女站在一起说话，才更是唐突了小女子吗？”
这话属实有些不客气了，叶冰裳也不在乎萧凛生气，毕竟她说的在理，甚至她还想萧凛就此恼了她，不再来找她。
“是在下思虑不周。不过，那日确实是我的不对，姑娘受我一拜，以解我心中不安吧。”
说着就给叶冰裳做了一拜，叶冰裳自然不会接，错身躲了过去。
“今日，也是在下心急，想要同姑娘道歉，不想又惹了姑娘不高兴，还请姑娘不要生气。”
“那小女子先行告退了。”叶冰裳淡漠的说，说完便又行一礼，转身走了。
萧凛看着叶冰裳毫无留念的离去，神色莫名。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他本想同这位叶大小姐交流一番，未来再一步步相知相识，成为知己。可是，为什么避他如洪水猛兽呢？
只是做知己的机会都没有吗？
叶冰裳并不留恋，明知身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看着她，目送她，她也不想回头。
她大体知道萧凛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无外乎是情丝的作用，可她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也不肯贸然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举动。
她知道如果萧凛是真的对她感兴趣的话，应该还会忍不住来找她。
她太弱了，若是她主动放下矜持，有情丝在大概没什么人能拒绝她，但是，然后呢？叶家从来不是她的后盾，若是她真的随意攀上了个贵公子嫁了出去，人心易变，若有一天自己的容色不再吸引人又当如何？
婚姻之中，身为女子注定弱势，她唯有把握住情之一字，有了夫妻情谊的扶持，她才好坐的住当家主母的位置。
叶冰裳静静走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遥遥跟着她。到了上马车回府的地方，叶冰裳才回头看了一眼，一道纤瘦的身影遥遥往她这边看着……她毫无留念地进了马车。
她要的是一份真挚到可以护得住自己的感情，一份带她冲破嫡庶身份压制的感情。
至于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