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众人泄私愤

    许二贵连连做了保证。当日晌午便托人割了两吊肥膘肉，打了三斤烧刀子，又请了许老七作陪。

    三人推杯换盏喝的摇摇晃晃，一时间竟连路也走不稳了。临了，还是许老七雇了一顺路的赶驴人，将男人送到了许镇上。

    那一日的午后，火热的阳光把土地灼烧的通红。西河边上的公牛扯断了缰绳，将半个身子靠在河岸上。牛主人拿着草鞭走来的时候，公牛正闭着双眼沐浴着阳光，它对于河堤上迎面而来的熟人，并没有展现过多的畏惧。当鞭绳随即落下时，黝黑的身子依旧纹丝不动。享受着身子荡漾在水中的感觉，疼痛已然被麻痹。

    当农夫用尽了最后的一丝蛮力时，那血与肉分离的声音，刹时间响彻了天空。

    公牛瘫倒在了水里，意犹未尽的样子。

    &34;妹子，今天沾了身，你我便算是有了夫妻名份。&34;许二贵一把搂住了轻声哭泣的女人，“ 俺虽不是地主老爷，可两亩薄田也能混上吃喝。跟了俺总比你颠沛地好。

    女人没有搭话，只将被子盖过了头顶，缩做一团。

    许二贵见没了趣味，便强硬地掰过女人光滑的身子，向着嘴上重重地亲了两口，随即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固村的夜晚很喧闹，到处都是虫儿蛙儿齐聚一堂的声音。月光照在了屋檐上，像是一层银被挂在上面。偶有犬吠声响起，可很快又被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盖住。

    在此起彼伏循环交替的不息声里，一个熟悉的黑影怯生生地钻到了许二贵的墙角下。

    他轻声的喊了两声：&34;妹子，妹子。&34;

    屋里却是静悄悄地。

    男人久不见回应，心里有些慌乱，一把扯下了肩上的梯绳挂到了院墙上。

    又唤了两声。

    这时屋里丢出一块小石子。男人见状窃喜起来，用为地拉出绳梯的一端，窝在墙角上说：&34;妹子上来吧，俺握住了。”

    梯绳渐渐变的笔直，像是绑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沉重。男人有些力不从心，额头上不时地有汗珠滴落下来，可手里的绳子依旧握的很紧，生怕滑落下来。

    当绳子再次变得如起初一样轻盈时，男人松了口气，伸出双手就向墙头上抱去。可一抬头，却见许二贵拿着短棍呼地打了下来。

    男人吓得瘫在地，顾不上鼻梁处冒着的鲜血，连滚带爬地撞了两三棵树，方才摸到正路上，欲往高梁地里钻，却觉衣服一紧，像缩了水一样贴在了皮上，回头一望，一黑拳又猛地打了来。双眼顿时金光闪闪，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来到了白天，到处都是人的声音，很微弱且很多。有光照到眼睛里，是炽热的。摇了摇头，朦朦胧胧，围围像是已站满了人，男人和女人。男人和女人像是喝醉了，他们都摇摇晃晃的站立不住。他们好像如自己一样，背着的双手动弹不得，似乎也被绑在了树上。

    男人和女人之中，有一个面容不是很俊秀的汉子，他的手指快要指到自己的鼻尖上了。

    渐渐地，光照明朗了起来，更宏亮的声音也冲了进来，被捆绑在树上的男人，看着正怒不可遏的汉子，是白日里与自己喝酒的许老七：“俺早知道这老小子是放阴的。骗人竟骗到你祖宗身上来了！”

    许老七新过门的女人秦氏，望着自己的男人背着手的样子，像极了在戏文听过的将军。

    于是，一种豪迈感油然而生 ，她抬高了脑袋，往人群前挤了挤。

    许老七不停地向众人，讲述着男人白日里所露出的破绽。

    这些轻易不被发现的破绽，是常人很难辨别的。

    许二贵首先是不相信的。老李头也不相信。他的女人秦氏更是百般怀疑。男人不相信，女人也不相信。于是当固村的所有人发现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错误时，愤怒产生了。女人们对男人们说，这是多么地令人可笑。一个群体所展现的机智竟被 一个骗子否决了，如此奇耻大辱必定要偿还。

    于是平日里未曾受过气的人们，都步调一致地走到树旁，狠狠地朝男人的脸上打了几掌。

    刘女子充当了先锋，他的手掌虽不大，可足让男人的脸上清楚地显现一个五指印来：如此愤怒的缘由，还得牵扯去年棉花地里那桩荒唐事来。

    第二个出来伸张正义的是沉迷古术的黄大。他近来心情不好。前些日子他深信不疑的罗盘，并没有把他引到一处金银宝地，邻村东乡几条大狗将他撵到玉米地里的时候，他的宿敌孔二正瞧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如此令仇者快的事情，怎能轻易释怀。所以黄大自觉他此时此刻正抽打着孔二的脸。发泄完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最后一个从人群里冲出来的，是怒气冲冲老李头，他比许老七更加激动，以至于将手掌变成紧握的拳头时也浑然不知。

    这位年近四十，一事无成而孤苦伶仃的男子，将多年来积攒的欲火与怒气全部发泄了出来。他痛恨面前的男人为何不将女人送到自己的炕头上。也同样为许二贵平白无故多出了婆娘而心生妒忌。

    所以当手中的拳头无力再打时，顺手又拿起了碗粗的打拘棍，势要将面前再次昏迷的男人，打出二里地来。

    许二贵这时拦住了高举棍棒的老李头：&34;莫打了，再打要闹出人命了。&34;

    老李头依旧怒气难消：&34;这等黑心货，打死一个少一个，省的再福害良家。”

    &34;这般模样，不死也残废了。&34;许老七插话说，&34;若真将他打回了娘胎，倒便宜他了。扔出村外，自生自灭吧。”

    固村的汉子将男人抬到驴车上时。许二贵屋里的女人正在嚎啕大哭。

    刘女子听了声，心里又生起火来，提议要将到女人卖到花满楼里。

    男人们大多都表示赞同。裹了脚的张氏却执意要将女人打出一丈红来。 理由则是坑蒙拐骗与伤风败俗同样要受大刑，既然打了男人，女人也要一并打，连坐是古来有之。

    张氏向众人说道：&34;俺们那时候。拿了一根针都要吊起来打三天，更别说做这等恶事了。依俺看先打出血长长教训，再买到妓院里继续干她那下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