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告白
篝火晚会很快结束了，人群渐渐散去，泽洋海莫名感觉海村冷清了许多，人们似乎已经没有他初来时那么热情了。
何佳夜的三个哥哥在何佳夜的打发下也匆匆离去了，她依偎着泽洋海，不愿意太快让火堆熄灭。
“洋海。”
“嗯？”泽洋海点点头。
“你爱我吗。”
篝火“噼里啪啦”作响，泽洋海不知该如何回答。
“……”
“没关系，我等你。”
冷风阵阵吹过，炎炎夏日，让人有些后背发凉，但更多的是海村的悲哀与无奈。
泽洋海想起了麦莲，四年前她远走高飞前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强烈的窒息感一下袭来，泽洋海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身边的何佳夜面无表情地重复着。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泽洋海感觉心脏越跳越快，朦胧的熟悉感夹杂着恐惧仿佛命运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呼呼呼……呼呼……”
“洋海，你怎么了！”何佳夜的一声惊叫把他拉回了现实。
泽洋海感觉身上冷汗直流，如同置身于恐怖片中，刚才的感觉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无法与何佳夜分担。
“嗯，没事，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不舒服。”
“啊，你没事吧。”
“嗯。”
何佳夜看着露天广场临近大海边的那顶帐篷，她知道泽洋海一直都住在那里面，他突然有点好奇。
“我想进去看看。”
何佳夜起身开口道，她的黑发在火光中仿佛变成了金发，何佳夜高挑的身影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个影子相交叠，泽洋海感到怅然。
“嗯，走吧。”
帐篷内乱糟糟的，泽洋海并不喜欢收拾，四年前的陈设几乎都在原位，没怎么动过。
泽洋海感觉何佳夜变得主动了很多，那与陈叶在一起的四年记忆此时因为“回收”变成了何种样子呢？
“你还记得去年的事吗？”泽洋海帮着何佳夜整理自己的床铺，开口问道。
“嗯。我想想，我们在一起呀，你叫我识字，我们每天都去那家书店的呀，你不记得了吗？”
“嗯，我当然记得。”
“记得就好，四年的感情你可别忘了。”
“放心。”
泽洋海感觉冷汗直流，这一切像个梦，他此时却为陈叶感到难过，陈叶这四年的努力，都成为了何佳夜与泽洋海的嫁衣。
“我说，这地方舒服吗？要不去我家吧，最近空出来了一间房，也没人住，你住在这里，我感觉很不放心啊。”
泽洋海感到尴尬，他不想拒绝，因为帐篷里的环境确实不好，他每天都只能睡在地上，这种感觉与直接睡在沙滩上没什么区别，只是隔了一层帐篷布。
但泽洋海想起了局长的话。
“我还还会来找你的。”
泽洋海摇了摇头。
“不，住这里挺好的，况且，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哦？”何佳夜感到疑惑，但看见泽洋海严肃的表情后也不好意思过问，只好点了点头，随后识趣的离开了。
何佳夜独自回到家中，自己的几个哥哥都已经沉沉睡去了，他们劳累一天，辛苦了。
何佳夜想着，刚想回房，却在经过泽洋海莫名出现的那间房时，熟悉的悲伤与坠入深渊般的绝望包裹了她全身。
何佳夜摸了摸眼眶，手指瞬间湿润了。
“咦，奇怪。”
……
泽洋海躺在帐篷内，看着自己已经盯了四年的绿色天花板思索着。
世界似乎在他眼里越来越清晰了，泽洋海感觉某种秘密马上就要浮现了。
陈叶说的话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荡着。
“你是被选中的人，而我们都是多余的。”
“我到底是谁？”泽洋海在心中问道。
“仰望者，我就知道……呵呵。”这是陈叶的声音。
泽洋海感觉无尽的疲惫包裹住了全身，这一天他经历了太多，“回收”带来的影响使他与世界格格不入，那种感觉，很是奇妙，但却可以用一个词来解释。
恍若隔世。
何佳夜坐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看着黑白灰单调的世界，她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今天她并没有得到泽洋海的答复，也许以后也没有机会了，但她并无悲伤，只是那个房间给她带来的感觉使得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她的记忆出现了缺口，却又莫名奇妙地被填补。
但何佳夜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无奈穿上睡衣，洁白的双腿穿着老婆婆去年送给她的拖鞋。
她不记得了，许多消逝的人，何佳夜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这些衣服与鞋子原来的主人、不记得那间使她悲伤的房间的主人，也不记得真正教会她识字的人了。
何佳夜不知不觉又感觉自己在哭，她不耐烦地躺在床上用力地擦拭着。
“怎么回事！怎么……”
眼泪滴在床单上，如同滴在她心中原本平静的湖面上一样，激起的波纹久久无法平复。
不知不觉，何佳夜沉沉睡去了。
清早，天高气爽，夏日的清晨凉风吹拂着，抚摸着何佳夜留下泪痕的脸颊。
何佳夜拿起一条毛巾向着林子中的湖走去，湖的周围有很多动物，瞬间让她感到生机勃勃，昨日的阴霾被遗忘了，何佳夜把毛巾伸进湖水之中。
冰凉的触感让她身心愉悦，一夜的燥热与难熬都扫清了。
远处海边的帐篷旁。
泽洋从帐篷中钻了出来，他感到身上酸痛不已，十分难受。
天空很晴朗，但依然是一片绿色，如同帷幕一般，笼罩了一切。
泽洋海不禁感到失落与绝望，在这如同剧院幕布一样的天空之下，不知又会上演什么戏码。
泽洋海向着林子中的湖泊走去。
远远看见何佳夜已经洗完脸了，他开口道:“能借我用一下毛巾吗？”
何佳夜微微一愣，但随即把毛巾递给了他。
泽洋海把毛巾伸进湖水之中。
“好凉。”
他飞快地用毛巾擦拭了一下脸，然后洗净还给了何佳夜。
少女自带的芳香留在他的双颊，久久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