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局长
依旧是黑色的大海。
泽洋海坐在露天餐厅离大海最近的地方，看着潮起潮落未曾停过。
天空之中，一片片乌云慢慢汇聚，似乎马上就要迎来一场暴风雨了。
泽洋海抬起头，却透过视线的余光发现露天餐厅另外一侧空地上，一个人影远远地正在向他靠近。
泽洋海下意识转过头，那是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他手上拄着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拐杖，正慢悠悠地向着自己走了。
老者全身穿着白袍，脚上则是一双练太极时常穿的黑布鞋，他身形偏瘦，却异常高大，远远看去，那根拐杖显得格外单薄。
泽洋海马上认出了那人，等他靠近时，泽洋海说道:“局长，别来无恙？”
老者点了点头，他脸上胡须很多，都是白花花的细丝，此时正顺着微弱的海风荡漾着。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局长说道。
泽洋海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把头转向大海，黑色的海水变得有些激动，此时波纹不断荡漾着，但海面上没有任何生物，只能看到水母微弱的光泽。
“我很意外，你的心理素质提升了很多。”
泽洋海没有回头。
“嗯，我这几天见证了三次回收。”
“哦。”老人顿了顿，“怪不得，那么，感觉怎么样。”
“很难受，仿佛触动了我心中的某样东西。”
“嗯。”，老者显得很好奇，“什么？”
泽洋海慢慢转头，看着局长说道:“我知道了，你们的过去。”
老人愣了愣，他低着头沉默着。
熟悉的感觉在泽洋海脑中汹涌，局长的记忆带给他的情感比任何人的都要猛烈。
记忆的镜子破碎成碎片漂浮在脑海中，不断折射着过往的一幕幕，泽洋海感到有些窒息，随后碎片消失，一切记忆的读取都中断了。
局长得意地看着泽洋海:“怎么样？被我的记忆给震惊到了吗？”
泽洋海喘着气，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如果说他人的记忆像是慢慢涌入鼻腔的细流，那么局长的记忆则是汹涌的海水澎湃着，疯狂涌入鼻腔。
“你为什么……你变了很多。”
局长笑了笑，年老的身体不断颤抖着，看上去激动异常。
“没办法，这是成为【见证者】的代价。”
泽洋海突然想起那天陈叶的话。
（你能看见他人的过去吧，是的，你当然，因为你是仰望者啊。跟你这种被选中的人不同，我们不过是凑数的罢了。）
“【见证者】？”
泽洋海表现出疑惑的表情，刚才的记忆读取中断的太突然了，以至于他根本没记住任何东西，甚至那诉说记忆的声音都没出现。
“是的。【见证者】是这个世界上非常稀少的人种，人如其名，他们拥有见证的能力，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博学的群体。换句话说，他们最了解这个世界。”
“那什么代价？”
局长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如你所见，【见证者】的代价就是知道越多，衰老得越快，但我们的能力可以让我们捕捉到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消息，类似于你的能力。”
“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仰望者】吧。”
泽洋海摇摇头:“我不清楚。”
“是的，你的能力很特殊，或者说，【仰望者】是个很特殊的身份，这个世界只能同时拥有一位【仰望者】，而被选中的人则能拥有‘乍现’与‘回溯’的能力。”
“‘乍现’？‘回溯’？”泽洋海感觉大脑一片混乱。
“是的，‘回溯’的能力你应该已经体验过了，就是读取他人过往的能力，而‘乍现’你可以把它视为一种若有若无的身份象征，具体怎么解释，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让光暂时失去作用吧。”
泽洋海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么，这个世界上存在多少种人。”
老者笑了笑:“你很聪明，但是这个问题不是我应该回答的。”
“那……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
“这一切都是谁的安排？”
“哦。”局长显然被泽洋海的问题难住了，他沉默着，正在纠结要不要回答。
“你的挚友。”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局长还是开口了，“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也罢，就告诉你吧。”
“这一切都是阿斯内的计划，他是【密语者】，包括他被告发、麦莲离去以及你来到这里，都是他的安排。”
“这些都是所谓的【密语者】的能力吗？”
局长点了点头。
“是的，所谓【密语者】拥有超越世界单独一面的能力，同【仰望者】一样，【密语者】也只有一位，但他可以看见世界不同的‘面’。”
泽洋海点了点头。
“还有别的吗？”
“【密语者】，即使死去，只要世界还没湮灭，并且‘回收’能够正常进行，那么他就能够利用‘回收’时的能量波动短暂地回归。”
泽洋海突然想起何广中被“回收”前说的话，他似乎在某个时刻被阿斯内控制了，而那样做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告诉自己一些东西。
“你很困惑，但是不用担心，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即使我们失去了一切，也不能证明我们是废物，只能说，我们赌上了一切。”
“不！阿斯内为什么要那么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呵呵，好吧，年轻人灵活一点是好事，我就不计较你刚才的问题，这些问题就算是最后一个问题吧。”
“第一，他这样做都是为了让你觉醒成为【仰望者】，第二，为了完成世界仰望星空的意志，他会为你牺牲所有人换来最终时刻，第三，一切都是为了世界的未来。”
“我们都只不过是世界的产物，就算是【仰望者】、【密语者】，也是因为世界的存在而存在的。我们都是世界意志的化身，只是使命不同，追求的方向不同。”
局长的身形慢慢变得飘忽不定。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下一秒，局长消失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