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悲哀
何佳夜正在客厅里等着，忽然，她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只记得今天似乎是自己的十八岁成人礼。
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了几个星期前老太太新送自己的白裙，当她出来时，却发现泽洋海从某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莫名的感觉让何佳夜感到好奇。
“洋海？你在那里干嘛？”何佳夜问道，随后强忍着害羞走了过去。
房间门内似乎有某种魔力，牵引着她。
当她走进空荡荡的房间内，却有些失落。
“什么嘛……什么……都没有啊……”
“额。”泽洋海感到莫名的情感似乎涌入了何佳夜的身体。
何佳夜突然感到眼眶有些凉飕飕的，她伸手抹了抹，却发现手上有水。
“咦，怎么回事？我怎么……”
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让何佳夜难以忍受，她拼命地想要抹干净眼睛里的泪水，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
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让她难以抑制，泪流满面。
泽洋海看着何佳夜失态的样子，在一瞬间明白，记忆消失了，但它遗留下的影响依然存在。
因为记忆也许会消失，但爱不会消失。
多次的恍惚在泽洋海四周朦胧，他感到关于何佳夜的记忆疯涌入脑海，像是她在诉说。
只是这种诉说一瞬间就完成了，并且夹杂着强烈的情感。
泽洋海看见过去许多年里何佳夜与人群格格不入的背影，他突然想起那天何佳夜抱着膝盖的哭诉。
那并非是莫名其妙地矫情，而是情绪积压到了一定程度时不禁的流露。
泽洋海上前抱住何佳夜，任由对方在他怀里哭泣。
作为外来者，陈叶并不受“回收”的影响，但他依然朦胧察觉到了什么，陈叶像往常一样来到村长家，却发现客厅里相拥的两人。
无尽的落寞与失望几乎将他拉入深渊，陈叶默默离开了，不让对方看见自己。
同一个世界。
豪宅的门打开，小陈走进客厅，灯光随即亮起。
安卡的声音突然出现:“回收检测系统完成，人类剩余寿命:3656天，十五小时，四十七分钟。”
另一个时空。
海村的夜晚很热闹，“回收”的影响几乎已经结束，所有人的记忆都随着世界线的收束而被填补，不再有人记得悲伤。
除了泽洋海与少数剩下的外乡人。
“回收”自从那次族长一行人离开后就没有停止过，泽洋海发现，外乡人似乎又少了很多。
泽洋海远远看见何佳夜已经和一群孩子坐在了篝火旁，篝火熊熊燃烧着，点亮了夜晚无尽的落寞与惆怅。
莫名的悲哀笼罩住了泽洋海，这正是“回收”的可怕，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为你而难过。
泽洋海走了过去，周围的孩子挪了挪，让他挤了进来，何佳夜默默躺在泽洋海怀里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泽洋海觉得至少不是什么悲伤的事，“回收”已经把悲伤抹去了，而今天是何佳夜十八岁成人日，她也许会对未来很有期待。
不远处，陈叶默默地与一群外乡人坐在一起，晚饭很快开始了，泽洋海看见陈叶只是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食物离开了。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陈叶，当泽洋海看见陈叶向着树林的方向走去时，他也旋即吃完自己的东西，然后找了个借口暂时脱身。
虚无之地旁，陈叶孤零零地站着，落寞的晚风吹刮着他的惆怅，陈叶感到过去的一切记忆如同一个玩笑，就像他自己只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投影罢了，毫无存在的意义。
虚无之地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的蔓延着，陈叶听见身后的树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泽洋海？”陈叶头也不回的说道。
泽洋海点了点头。
“嗯，是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泽洋海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问道:“那你呢？”
陈叶摇了摇头。
“回去吧，何佳夜很爱你，我知道她和我在一起的四年里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嗯。那……”
陈叶无所谓摇了摇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说了，不用管我。”
泽洋海感觉对方的身影在微微发抖，无数的记忆自脑海中破碎，无数的诉说都在嗡嗡作响，先前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果然是对的。”陈叶突然说道。
“嗯？”泽洋海很疑惑。
“你能看见他人的过去吧，是的，你当然，因为你是仰望者啊。跟你这种被选中的人不同，我们不过是凑数的罢了。”
无数落寞的记忆在一瞬间被吸收，与此同时强烈的情感在身体上引发共鸣。
泽洋海上前拍了拍陈叶的肩膀。
“其实你一直都很不甘心，对吧。”
陈叶愣了愣。
“果然。”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得了，陈叶自当初从族长那里得知一切后就愤愤不平，但是无力感却又席卷全身，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我什么都做不了。”
泽洋海感到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朦胧，那是“回收”来临时的状态。
“你的朋友阿斯内虽然死了，但他的意志已经与世界融为一体了，终有一天，会有人来告诉你真相的。”
下一秒，陈叶消失在了空中，整个虚无之地似乎瞬间收缩回去了几分。
泽洋海目视着切，这是他第三次直视“回收”的全过程，如此短暂，却能否认一个人过去发生的一切。
泽洋海默默回到了篝火边，何佳夜在他怀中散发着温度。
“回收”时的孤独与痛苦让泽洋海久久无法平复，他开始害怕起来，害怕孤独地死去。
正当他沉浸在纠结中时，何佳夜突然在他怀里轻声地说道:“洋海，我爱你。”
泽洋海低下了头，看见何佳夜那两颊红润的笑脸，他不禁感到释怀。
“嗯。”
泽洋海回答道，他紧紧抱住了何佳夜。
周围的小孩都惊呆了，他们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在西塞的带领下干瞪着眼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