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霸凌的穷学生8
“不是怀疑，是有人亲眼所见。”
周老师侧过身，让身后的几位同学走近。
“没错，我们考场的好多同学都看见，你趁着休息时间溜进教室，在我座位旁边徘徊了好久。今天是月考，规定不能佩戴手表，因此我的手表一直放在书包里。结果等我回来的时候，手表就不见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说话那人是其中的领头人。这么多学生聚在一起，只有他没穿校服，而是穿了一身logo明显的奢侈品。他长着一双眼白过多的三角眼，似曾相识的凶狠眼神让温霁凉无比确信，这一切是早有预谋的针对。
此人正是程杨无疑。
待他说完，周围几人也纷纷附和表示都曾看到温霁凉出现在高三的考场。一个高二的学生，趁着考试间隙跑到高三考场，这一举动本身就很可疑，自然加深了他的嫌疑。
温霁凉清楚被设计，却也不愿认人诬陷，仍是努力替自己辩解道：“我课间时几乎都在睡觉，只去过一趟厕所，考场里的同学应该都能为我作证。”
他周围几人面面相觑，半响才有人犹豫着站了出来。
那人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程杨身旁的李强直截了当地打断：“你说去厕所就是去厕所啊！行，就算你去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完事了又偷跑到我们考场呢？”
温霁凉不理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一旁的教导主任：“宁主任，你也曾亲眼所见，李强他们对我做过什么。”
宁主任点点头：“你们之间确实有过矛盾，所以也不排除你想要报复他们才做出这样的事。”
“我想要报复李强，为什么要偷程杨的手表？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
程杨冷哼一声：“你扯这么多有的没的，敢不敢把你的包打开让大家看看，究竟里面有没有我的手表！”
他转而看向几位老师：“那块表是我哥前段时间送我的成年礼物，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更何况它还是限量款，售价在十七万左右。”语气似恳求，但更多的则是在炫耀。
“这么贵！”周围的同学惊呼出声。
宁主任脸色也凝重起来：“程杨同学，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回失物。在十二中，我们绝不会容忍姑息这种恶劣行径！”
周老师更是走上前，直接欲上手夺过温霁凉的书包：“温霁凉，你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赶紧给我把手表交出来。这可算得上数额巨大的盗窃罪了，你再不配合，信不信我直接报警把你抓起来！”
温霁凉此时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程杨他们恐怕趁他不注意时早已完成了栽赃。他一把将周老师推开，护住自己的包：“你们凭什么搜我的包？”
“该死的，”周老师踉跄着险些跌倒，顿时怒火中烧，骂骂咧咧道，“像你这样的小偷、暴力狂，根本不配待在我的班上！”
温霁凉气得冷笑连连：“我当然不配，因为你根本不配为人师！”
“你……！”
几位老师将温霁凉团团围住，已经有人去喊保安了。
温霁凉心里清楚，一旦包被打开，自己将百口莫辩。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那一次一样。
就像数不胜数的很多次一样。
自从那次之后，他便知道，程杨是富二代，所在的程家在这座城市很有分量。
作证的同学，这几位老师，包括学校的校长，恐怕全都已经被收买。哪怕他的包里什么都没有，众口铄金，黑的也能给他说成白的。
只要程杨想，在场的任何人都可以是那个小偷。
温霁凉不再抵抗，任由周老师扯过他的包，在讲台上飞快地翻找起来。如果不是怕摔坏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温霁凉丝毫不怀疑她会直接拎起包来把东西往外倒。
书包里的东西被一件件取出，随意地散落在四周。
周老师摸到了一个崭新的笔袋，神色登时一喜，打开后却见里面只有一捆崭新的黑色签字笔，顿时撇了撇嘴，随手扔在一旁。
那捆笔从讲台边缘一点点滑落，在温霁凉眼里，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又好似他急速坠落的心。他想要扑过去阻止这一切，却被姗姗来迟的保安制服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摔落在地。
周老师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翻了个白眼：“为了几支笔要死要活的，至于吗？真是有够穷酸的。正常人谁会身上带这么多一样的笔，怕不都是偷的吧。”
“老师您别说，我还正好有支这样的笔，前段时间啊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李强“嘿嘿”笑着，蹲下身捡起那捆笔，取出一支在手上随意把玩着。
这本就是款十分大众的签字笔，学校里很多学生和老师都用过。当下，便有同学下意识在自己的书包里四下翻找起来。很显然，如果他们没能找到，这笔账怕是也得记在温霁凉头上。
温霁凉不在意他们的举动，只是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李强身上。李强被少年充满恨意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终是悻悻地将笔放了回去。
很快，周老师便将整个书包翻了个空，顺利地从最里面的夹层取出一个看起来十分高档的品牌盒子。她舔了舔嘴唇，微微颤抖着手将其打开，果然见里面装着一支铂金的机械腕表。
周老师笑了：“这下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她将手表递给程杨，后者点点头，随意地打量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温霁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一旁毫不掩饰自己得意表情的程杨：“程杨，我们谈谈。”
程杨挑眉，对仍作困兽之争的他讥诮道：“怎么，后悔了？我跟你这种小贼没什么好谈的。”
温霁凉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去、天、台、说。”
程杨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下一秒，眼神便像淬了毒的刀子般凛冽地刺了过来：“行，我就给你个面子，单独向我道歉。“
“你果然看到了。”
程杨双臂交叉抱胸，站在天台的正中央，目光阴冷地刺向温霁凉。
温霁凉靠在天台的边缘，抚摸着新修建的、足有他肩膀那么高的护栏。他的神色漠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而在说话的同时，他的脑海中却不断有画面闪过。
几个月前的一天，因为太过疲惫，晚上又有兼职来不及回家，温霁凉便在放学后一个人来到天台补觉。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了一男一女的交谈声，却没有过多在意。然而很快，那两道声音竟变成了男生的怒吼和女声的呼救，温霁凉猛地从地上弹起，向声音的源头望去——
就见一个长发女生从天台的边缘坠落下去。
随后便是一声巨响。
他傻傻地愣在原地，尚分不清这一切是梦境与否，就撞进了一双布满血丝的三角眼中。
那人喘着粗气，跌坐在地，眼神凶狠又慌乱，像见了鬼般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从视野盲区中突然冒出来的少年。
温霁凉来不及多想，抓起书包就跑。
当天晚上，十二中高三女生跳楼自杀的新闻便上了电视。而这个故事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其他人出现。
“你不用装，我知道你看到了。”程杨笃定道。
“你是在说高三那位学姐跳楼的事吗？”温霁凉恍然大悟般地点头，“没错，我当时就在现场。”
“你不也在吗？”
程杨嗤笑一声。
当初，他将校花约上天台表白，没想到竟被对方直白地拒绝。
“我永远不可能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我这种人？我程杨是什么人？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拒绝过他。程杨只当她是欲擒故纵，便想着直接上手，谁知女生拼命抵抗呼救，推搡中指甲划破了他的脸。最终他恶向胆边生，想着得不到便毁掉，盛怒之下竟将人直接从天台推下。
事发之后，程杨虽有过片刻的慌张，却没有真正害怕，因为他知道程家可以替他摆平这件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现场居然还有一位目击者。
程杨费了一番功夫，才确定了那人是高二年级的温霁凉，一个无父无母也没有朋友的独行侠。程杨心知温霁凉不会无缘无故逃跑，但见风头很快过去，仍不由生出了些许侥幸心理。
只是这究竟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因此才会三番五次派出李强等人进行“试探”。见温霁凉始终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这才将他暂且放过，却没想到会被那位沈老师找上门来……
温霁凉仿佛没意识到他的不信任，仍是一脸的认真：“她跳楼自杀，我们都是目击者。我就是因为不想惹麻烦，所以才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因为根本没有用。无论他做与不做，事情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或许他本质上就是一个冷漠而功利的人。温霁凉扯了扯嘴角。
程杨哼了一声，笑得轻蔑：“你倒是不傻。就算你把我扯进去，所有人也只会认为你是在报复我，偷我的表不成就污蔑于我。”
“是这样没错。”温霁凉点点头，回以一个笑容，“但如果，我也从这里跳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