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霸凌的穷学生7
在原主家的奶茶店见到温霁凉，沈疏的心情是复杂的。
在这个世界，为了逃脱规则的惩戒，他借了这幅躯壳，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替原主照顾母亲。这导致他必然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因此他便没有主动选择介入那个人的命运。
但归根结底，不过是借口罢了。
沈疏闭上眼。
自上一个世界起，他便开始优柔寡断，甚至对那人有了一丝恻隐之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睁开眼：“将他的人生走向传输给我。”
“好的主人。”
“温霁凉，男，现年十七岁，父母双亡，由奶奶抚养长大。一年前，奶奶去世，温霁凉靠打零工维持生计。高二时，温霁凉被同学持续霸凌导致多次高烧、骨折，从此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最终高考失利，从学校楼顶坠落身亡。表面上是自杀，不过事实上，温霁凉是被人从楼顶推下的。”
沈疏微微眯起眼：“推他的人是谁？”
“他的同学，程杨。”
温霁凉现在是高二下学期，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而他的耐心很有限。
或许因缘玉说的没有错，这具身体的确称得上是最佳容器。毕竟，身为学校的半个老师，想要对一个举目无亲的学生做点什么再容易不过。
但他不打算脏沈清的手。
十二中废弃的体育馆边，李强和一个小弟正一边抽烟，一边嘻嘻哈哈地讨论着什么。
不远处的沈疏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直到二人将烟头在脚底碾灭，这才走上前。
”李强同学。”
“沈、沈老师！”
见到来人，李强先是浑身一颤，随即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直到意识到自己已经销毁了“犯罪证据”，这才心下稍安。
“请问您找我有事吗？”在小弟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这位十二中有名的校霸态度恭敬地问道。
“确实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沈疏与二人保持着距离，但空气中残留的烟味仍不可避免地涌入他的鼻尖。
他的嗓音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自那天起，温霁凉同学便再没有来过心理咨询室，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天……是哪天？”李强一愣，稍加思索后随即大声喊冤：“我怎么可能知道？沈老师，您不会是觉得是我在威胁他吧！那天您可都亲眼看到了，明明是他陷害我们还倒打一耙！”
“最好是这样。”对此，沈疏只是回应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笑意却明显不达眼底。
李强没由来得心慌起来，待沈疏一走便给程杨发去一条短信。
“杨哥，我们最近不准备对那小子做点什么吗？”
那边迟迟没回消息，他忍不住又抽了一根，这才等到程杨的回复：“怎么，不怕再被处分吗？”
李强咬住烟头，用双手打字：“我怀疑那小子在跟老师打我们的小报告。”
“怕他做什么？”
一阵输入过后，程杨又转过来一个红包：“先等等吧。”
李强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程杨嘴上说得轻巧，心中却也不比他淡定多少。就在刚才，程杨在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极为英俊的青年。
那人直直地走到程杨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程杨同学？”
他的眼瞳深黑如墨，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素来喜欢美人的程杨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却是紧张的：“你是？”
“我是学校的心理辅导师。等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辅导室找我谈谈。”来人便是沈疏。
程杨不解的同时又莫名惶恐：“谈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
沈疏只是极淡地一笑：“我不过是听一位同学提起过你。”
程杨再想细问，他却是但笑不语，转身离开。
结合刚刚李强异样的短信，程杨不由得有些后背发麻。当初那件事，虽说在过了这么久后看似已经没有了任何水花，但倘若真被那小子看到……哪怕他不直接说出去，只是有意无意透露给别人，都有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已经给他带来了麻烦。
联想到那位莫名其妙与他搭讪的心理辅导师，程杨寝食难安。
哪怕当他得知，这位沈清老师经常会主动向一些看起来压力很大的同学提供帮助，这颗悬着的心也不曾放下过。
没过几天，李强就再度收到了程杨的短信。
这次内容却有了变化：“是得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
很快便到了月考的日子。
这天下午，沈疏接到了沈母的电话。
“小清，你这会忙吗方便讲话吗？”沈母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便的，您说。”
“是这样的，我想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今天有点不舒服，阿凉明天还要考试，我想让他早点回家复习，所以你方便等下来看店吗？”
沈疏没急着答应，先是问清了沈母身体并无大碍，这才点头。
“那行，我这就先通知下那孩子……谢谢你啊小清。”
“没事的。”
挂掉电话，沈疏深呼了一口气。
照顾沈母这件事，一直以来都让沈疏颇有些为难。
在沈疏看来，他既然无法给予沈母精神层面的关怀，因此想要完成原主的心愿，怕是还需从物质方面下手。
原主的工作收入在小城不算低，但并不是长久之计。他不属于学校的编制人员，相反与临时工并没什么两样。
当然，这对沈疏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尽管迟早要准备辞职，可他也必须想清楚在那之后，该怎么赚钱养活自己和沈母。据沈疏了解，原主所学的心理学专业在如今的市场并不火热，也很难赚钱。
他不准备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如此便更要早做打算。
现成的奶茶店自然是一个方法，但目前看来，风险也很大。他需要再进一步观察，才能做出决断，到底是快刀斩乱麻在公司跑路前及时止损，还是寻找全新的出路。
或许，今天他一个人，可以更好地考察一番。
沈疏到店的时候，罕见地有几位客人。
温霁凉一个人又是点单收银，又是制作奶茶，却没有半分手忙脚乱之意。
眼角余光瞥见来人，他的眼睛一亮：“沈老师，我已经复习的差不多了，你对这些机器不熟悉，就让我留在店里帮你吧！”
沈疏摇头：“不用了。”
温霁凉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闻言却还是明显有几分失落：“好吧。”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偷偷观察着沈疏的表情，犹豫半响终于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杯奶茶：“这是刚才客人点的单，我不小心多做了……你让沈姨从我的工资里面扣吧。”
沈疏戴上一次性手套，却没有接：“你拿回去喝了吧。”
“放久了就不好喝了，沈老师你不嫌弃的话就尽快喝了吧。”
温霁凉将散发着温热气息的奶茶放在沈疏手边。
奶茶盖子的角落有一个手画的笑脸图案，很小，看起来有点憨。多做了满满一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之前说谎不是说得挺利索吗？
“那我先走了。”
温霁凉站在店门口，向沈疏挥手告别。
沈疏垂眸看向那个小小的笑脸：“……好好复习。”
“我会的！谢谢你，沈、沈哥！”
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少年猛然回头，朗声高呼。他的半张脸被阴影隐藏，露出的双眼却熠熠生辉，仿佛夜空中的星星。
等沈疏回过神来，他已经插了吸管，吸了一口奶茶。
与茶完全不同的香甜和醇厚侵入了他的味觉神经。
“这是什么味道？”
沈疏望着杯中的紫色液体，眼神里带上了些许好奇。
“大概是香芋吧。”因缘玉颇有几分不可思议地感叹，“主人，我是真没想到，您居然会喝这种东西！怎么样，好喝吗？”
“总得知道这家店口味如何，才能决定做不做下去。”
现在看来，倒还算不错。
做完最后一道大题，温霁凉将卷子翻来覆去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在铃声中把卷子交给了收卷老师。
与周围怨声载道抱怨题太难的的同学们不同，他的神色是明显外露的放松而喜悦，引来不少人暗搓搓的打量。
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对于这次的月考，温霁凉是前所未有的自信。
温霁凉甚至迫不及待得希望下一秒就出成绩，这样才好证明他完成了“最重要的学习任务”，才好让沈老师为他骄傲，才好……继续见到沈老师。
他昨天晚上为了复习，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这会尘埃落定，倦意也随之袭上心头，恨不得当场就睡他个三天三夜。
温霁凉拎着书包，正准备找个地方眯一会再去奶茶店，却在教室门口被几位老师拦了下来。
“温霁凉。”
被点了名，他揉了揉眼睛，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几位老师，你们找我有事吗？”
“程杨同学的手表不见了，你知道去哪了吗？”率先问话的是他的班主任周老师。
“我怎么会知道？”面对众目睽睽下的质问，温霁凉先是恼怒，随即心头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周老师，你这是怀疑我拿别人的东西？”
“不是怀疑，是有人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