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不是巧合，你心中知晓
他说得真切，若不是与任博文相识多年，恐都已经相信了。
无人真的信他所说，也只当玩笑话。
楚允婧朝他露出鄙夷的眼神，似在看傻子：“刑部尚书的画怎么会是姩姩的前世，难道他还是妖怪不成？亏你还新任总督，在胡说八道本公主送你去见姩姩下一世！”
马车穿过人群，满街的嘈杂声，竟被他声声压了下来：“泼妇！以后谁娶了你倒大霉！”
楚允婧一扭头，凶狠地瞪着他，两指勾起作状便要去挖他的眼珠子。
任博文身子往后一缩，张张嘴又闭上了。
殊不知，有些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形成，正在慢慢生根发芽。
日光笼罩的尚书府中。
一袭紫衣锦袍快步穿过廊亭，走进西厢房的长秋阁，瞥了一眼身后，挥袖关上了门。
苍树下，纤纤美男子正躺在贵妃椅上，左腿搭着右腿，嘴中叼着狗尾巴草，两只狐狸耳朵左右摇晃，好不惬意，紫袍男子白了狐狸一眼，大步绕到他身后的石桌前落坐。
他沏着茶，轻描淡写地说：“你似乎对黎府那丫头很感兴趣。”
狐狸耳朵竖起，瞬间来了兴致：“那丫头居然能看见我，还能听见我说话！性子也甚是有趣。”
皇甫辕神色黯然了下来。
只有妖才能看见妖，也只有妖界之人才能听见，她若不是姩姩，那也是妖……
他并未作声，手上动作却更用力了几分。
“最重要的一点，你难道不觉得她有些眼熟？”说着，狐狸“唰”地坐了起来，转身望着皇甫辕的双眼，说到后面声音也小了下来：“神态和眉宇之间……很像姩姩……”
“嘭呲——”
茶杯猛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震起碎片划过皇甫辕的手心，他伸出手紧握着，任由鲜血滴落。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皇甫辕望着手上伤口，这次却不似往年自动愈合，他扯着袖口遮住伤痕，压低了声音，颤着声开口：“这是姩姩最后一世，可没有破解之法。且说找到了，我……也不敢再与她相认，更不知该如何带她回去。”
狐狸皱紧着眉，盯着他的手一言不发。
前生七世，皇甫辕与姩姩相认后，唤醒了妖界记忆，可在返回妖界时，最后却都死在了皇甫辕的怀中，这一世，还是他耗尽元气请新任神婆寻破解之法，却至今未果。
皇甫伤口不再自愈，亦是元气大伤的缘故。
而这是姩姩的第九世，亦是最后一次。若是相认，再重蹈覆辙……那姩姩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和皇甫辕心中既怕又喜，再无破解之法之前，不敢与姩姩相认。
狐狸缓缓躺下，一双好看的眉却越蹙越紧。
日月交替，很快便迎来了夜幕。
夜风潇潇，念鱼院外吹来窸窣的脚步声。
皇甫辕指尖轻而缓地叩在砚桌上，持而有序地发出声响，直到身穿盔甲，手持佩剑的男子走到他面前，才停了下来。
来者是礼部尚书贴身侍卫，他躬身道：“属下见过大人。”
皇甫辕轮廓分明的脸庞在烛火下呈现，他嗓音淡淡却透着威严：“吾需你去查一人。”
月色下，皇甫辕望着空中繁星，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无一次不再期待第二日能有姩姩的消息，而这次，他却心生胆怯，不敢上前。
翌日晌午，晴空万里。
尚书府，长秋阁。
“大人，您在里面吗？”门外响起一道亮声，此声音是皇甫辕的贴身侍卫周知礼。
皇甫辕睨了狐狸一眼，他立即似红炉点雪，幻成狐狸真身跑上苍树。
“进来。”
周知礼三步跨两步走到皇甫辕面前，行礼后将怀中卷宗拿出，道：“大人，这是您要查的人，黎府祖上三代都已记录在此。”
皇甫辕伸手接过，打开卷宗逐一翻阅。
一举一动皆落入狐狸眼中，它狐狸尾巴高高翘起，瞪圆了眼，盯着皇甫辕手中的卷宗。
原来你早就有了疑心！
居然连人家祖上三代都查出来了！
黎府祖上三代皆是农户，是岐州人，直到黎雄广一代，在短短一年内打入岐州商圈，后凭商人手段在京城立足，成为富甲一方的人物。难怪圣上也会忌惮，只是却并没有查出是做何生意起手，只查到现京城内所有的珠宝生意都是黎府一家独大。
皇甫辕眉头微皱，总觉得有些熟悉，愈往深处想头疼愈烈，似眼前有一道紧封的门，将一段很重要的事封存，越想打开便越疼。
他揉了揉眉心，不再去想，平心静气，缓了些才睁开眼往下扫去。
黎姩元楚十三年诞世，原幼时其名黎苏妤，后言女娲庙天赐恩名黎姩，这才改了名，而这一年也正是黎府迎来转机的一年……
黎雄广的夫人唤苏北珂，而妖界东海夫人，姩姩的母亲，正为北珂公主……
黎姩……苏渔……
皇甫辕眸中露出喜色，又迅速黯然，他轻声呢喃：“是你吗？我的姩姩……”
周知礼知道此时不宜在此，他微微俯身便起身告退，关门声一闭，红狐狸便从苍树上跳了下来，在半空中，狐狸幻成了人形。
见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上浮现忧色，他视线下移，伸手一把拿起在石桌上敞开的卷宗。
片刻，狐狸也没看出端倪，他啧一声，抬起一边眉头睨了皇甫辕一眼，又细细翻阅了一遍，才发现端倪。
他小声念着：“北珂……东海夫人尊称亦是北珂，黎苏妤……黎姩……”
世上绝非如此巧之事！
司命言龙鱼之母永世为母，姩姩是北珂公主最小的女儿，姩姩重生，北珂公主也会有感应，定会有一缕真魂跟随……黎姩就是苏渔。
狐狸加大力度：“真的是姩姩！”
他转过身，下意识去看皇甫辕的脸色。
只见皇甫辕取下挂在腰间的香囊，指腹细细摩挲，香囊细细刻着苏字，狐狸觉得有些熟悉。
“姩姩的鱼骨是仙骨，腰处也会有龙印。”皇甫辕立即恢复神色，轻飘飘地说着：“许珩，不可凭巧合定义。”
许珩夺去他面前的茶，一饮而尽：“是不是巧合，你心中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