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都是伪装！
三日后，京城。
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正在京城快马穿梭。
马车内妙龄少女瞧马车越行越快，放下帷帘，仰着头急道：“阿喜，行慢些，行慢些！”
她紧闭着双眼，口中碎碎有词：“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
“禄在其中矣……”
碎碎叨叨的样子，引起玲珑一阵抿唇憋笑，这世上除了黎夫人，竟还有让小姐惧怕之人，玲珑笑着说：“黎姩小姐，除夫人外，总算是有人可以治得了您了。”
黎姩忽地睁开眼，拿起轴宗。
瘪着嘴：“不过有求于人，受制于人罢了。”
她一手翻阅着轴宗，一手掀起帷帘，望着离尚书府越来越近的路，黎姩也慌了起来。
“礼部尚书还是挺厉害的嘛！不过三天，小姐便有了书生样子。”
黎姩瞧她一脸崇拜，心中不知哪来的酸意，拿起轴宗便敲她的脑袋：“是你家小姐厉害！跟那冰块脸有何干系。”
虽然黎姩一直朝阿喜言行慢些，但终有诀，很快马车便稳稳停在尚书府门前。
远远地，尚书府门卫便瞧见了黎府那宝马香车，门卫对视一眼，狗腿似地早早跨下台阶，哈着腰在行道等候。见马车停稳，其中门卫上前牵住马缰，又一名门卫上前接过玲珑手中阶梯，扬起笑：“姑娘，小人来吧。”
玲珑先是一怔，瞧了一眼放在车帘上的手，也未阻拦，问道：“今日你们行驶倒是与三日前不啻云泥，唱得哪一出啊？”
门卫笑着回道：“今时不同往日，小人也是见风使舵，姑娘莫要笑怪。”
这句话似取悦了玲珑，她含着笑意，扶着黎姩便往府中走去。
两道纤细的身影一华一朴走在青石子路上，说来也奇怪，路过的下人无一不对之恭敬，玲珑却觉无不理之处。
“这些仆人怎会突然对我如此毕恭毕敬？”
玲珑望着行处躬身在旁的仆人，答道：“许是觉得小姐是大人的徒弟，攀之不及呢！”
礼部尚书温文儒雅世人皆知，他府上的仆人怎会因为这等便相攀？
黎姩虽觉得奇怪，但抬眸望着头顶的匾额，也无旁心的心思想其他，她轻叹一声，提裙便往里走去。
“姑娘，大人只许黎小姐一人前往，还请姑娘移至偏院等候。”守在苏阁前的禁军卫拦住黎姩身后的人，语气却无比尊敬。
玲珑望着黎姩，两人四目相对，黎姩朝她投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行礼转身离去。
她走进苏阁，下意识往悬壁上望去，瞧了一眼觉得不妥，便加快步子往里走去。
皇甫辕坐在砚台前，一身黑衣，金龙点缀，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英俊绝伦却又透着一丝神秘的魅惑人心。
不知为何，观其身影便觉得他心事重重。
似于上次更不好相处了些……
黎姩收回视线，深呼吸，绕过屏风走上前，举手投足规矩了许多：“师父，徒儿来献功课了。”
“过来，磨墨。”
皇甫辕语气温和，却不容人拒绝。
黎姩：“哈？”还是听话的蹲在砚台前，玉手拾起墨条，不敢抬眸相望，脑袋越发低下。
什么谦谦君子，温文儒雅！
都是伪装！！
心中咒骂着，手上动作愈发用力。
皇甫辕垂眸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在用力些，本官这墨条怕是也沾上怨气了。”
这会倒是又恢复脸色了。
“徒儿不会磨墨。”黎姩撇嘴，“师父再不阅，那些轴宗徒儿可就要相忘了。”
皇甫辕看她一眼，抿了抿唇，放下笔，拿起玉玺盖上章，两指缓缓夹起纸张，中间对折后塞入信封内，朝外唤了一声：“周知礼。”
“大人，属下在。”
皇甫辕视线扫过砚桌上的信封，“承上衙门，要快。”
信上墨水微干，周知礼上前接信收入怀中，躬身请安：“属下这就去办。”
脚步声渐渐远去，皇甫辕沉思了会，朝黎姩招招手，拿起放在砚桌上的上诉信闻了闻推到她面前，“鹰河沿边的渔村五日内失踪案数起，每日一户失踪，当地衙门束手无策，连夜加急呈圣上，鹰河一带雍城与他国战事在即，若是有人拿此案发酵做文章，将引起两国开战，圣上命刑部和衙门两司共担查明，此案必须在未发酵前堵住悠悠之口。”
皇甫辕说得条理清晰，可黎姩还是听得云里雾里，面上露出懵懂之色，应着道：“案子我懂，发酵？何为发酵？”
皇甫辕：“……”
顿时有种无力感席卷而来……
有种感觉，除了科举，还得教她读经六书。他此时想去问安国候，悔可还来得及。
他无奈轻点她的额头，说得简单明了了些：“两国交战，村民失踪就怕是被抓去充当官兵，你既要入衙门，此案于你也是有益，和师父一同去查明此案。”
黎姩脑袋这才转了过来，她嘿嘿笑了两声，屁颠屁颠的跟在皇甫辕身后。
皇甫辕起身，一边拿起屏风上的披风，一边回头瞧了眼她那小模样，巴掌大的脸上有着懵懂的欣喜，微眯着的杏眼与记忆里那双眼眸重合。姩姩刚幻成人形时，就是这好奇又懵懂的神情，一瞬间有些恍惚……
以至于黎姩唤了他几声都未听见。
他掩下思绪，抿唇轻咳道：“你说什么？”
“徒儿说，师父的束冠乱了，徒儿帮你。”
说罢，她便伸手去取皇甫辕头上那支玉钗，许是方才他的眼神太过柔情，致黎姩把他冷漠的一面抛之脑后。
皇甫辕猛地后退两步，别过头，声音淡淡：“不必了，鹰河路途遥远，先去衙门吧。”
平平静静的几个字，却让黎姩微微一震，下意识就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愣愣地跟在他身后，不再说话。
心中默默记了下来，发誓不再主动与皇甫辕多说一句！
出了苏阁，皇甫辕叫郑海备了马车，去衙门的路上，一路无言。
马车稳稳停在衙门前，皇甫辕走下马车，转身掀起车帘，直到黎姩走了出来，才松了手。
他见她往前挪了几步，收回手转身往衙门走去，身后马夫忽大惊一声：“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