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渔村怪事
黎姩昂起的脑袋慢慢垂了下去。
数十载，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突然被人这么一问，她还有些答不上来。
黎姩走到他的身侧，认真想了想：“从小我就不是安分守己之人，贪吃贪玩。在别家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时候，我爬树掏鸟窝，逃课踢蹴鞠无一不通，再后来儿时好友含冤入狱，帮他洗脱罪名之后，就喜欢上了查案。”
皇甫辕一下想起了五年前那桩命案。
安国候小世子被卷进其中，任何相关官员都不得插手，令衙门都头疼不已的惊天案子，让一童子两天破了案。
那时正逢他游历，却也有听闻。
她与安国候世子是竹马之交，那时约莫金钗之年，应是她。
小小年纪就机智过人，有此胆魄，怪不得京师都赞不绝口，想要收入座下。
皇甫辕神色柔和几分，淡淡开口：“查案不仅是靠喜欢，之前是没有这层官服，一旦有了这层官服，便会有束缚，不能随心所欲。”
“惩奸除恶，得见太平盛世是我的追求。”黎姩双眸亮晶晶的，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皇甫辕一怔，见她心怀正义，现实的话至嘴边又咽了下去，不忍打破。
罢了，总归还是个孩子。
以后权势滔天的天下会让她成长。
皇甫辕笑着望她：“好，本官便在此提前祝贺你心志所成。”
鹰河以南的小渔村。
接连几天，渔村出了怪事。
先有村民养得牲畜接二连三的不见了，起初还以为是人偷了，破口大骂了几天。
后连村民也消失不见踪迹。
村长意识到严重性，当机立断上报知县，可县城衙门查了两天也未查到踪迹，还在他们的监护下又悉数有村民消失。
渔民们见知县都手足无措，慌成一片。
“村长，再这般下去，我们都得遭殃！”
“这是天要亡咱们渔村啊！”
渔民们恐慌了起来，认为村里有邪祟，便有人不由地联想到前几天突然出现的大洞。
立即有渔民道：“自从那日后山出现那个洞，渔村便没有一日安生！那个洞是邪祟之物！”
渔民们围在村长房前，叽叽喳喳地讨要一个解决之法，还有人言今日便带着全家另谋安定。
村长手下的小侍郎放下纱窗一角，眉头虽是皱起，可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他沉声道：“村长，县城也查不到踪迹，外头已经乱作一团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案桌前，纸帛被袭来的微风卷起一角，村长神色凝重地望着一张又一张的上诉书，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一声。
“只能再找知县大人商量一下对策了。”村长扶着椅子站起身，步伐蹒跚往后门走去，回头对侍郎道：“小七，安抚好村民们，告诉他们，在十日内一定会找出凶手，还百姓安宁。”
小七半垂着眼帘，眼神狠厉：“是。”
尚书府。
两道身影穿过小道，来到东边苏阁。
透过半掩的门缝，黎姩看到一排又一排的架格，她便知道，这是尚书府的书阁。礼部尚书掌管着国都之事，是国之重臣。
黎姩仰着脑袋望着上阶的身影，圈着双手，手足无措地站在苏阁前。
爹爹说了，书房乃家户重地。
未经允许绝不可擅自闯入！
于是，黎姩一脸坚定地站在阁前。
皇甫辕脚步一顿，狭长地眼朝身后瞟去，淡淡勾唇：“吾还以为你真是泼皮，进来吧。”
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皇甫辕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今日起，吾便是汝师，这么快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
他瞟来的目光冰凉无情，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不似往日温和。
黎姩一哆嗦，急忙提裙跟在身后。
一进苏阁，浓浓的书香气息扑鼻而来，各内卷宗都摆放得整齐，往里走去，成排悬挂在墙上的画一下吸引她的视线，一幅幅鲜艳的画映入眼帘，画中女子栩栩如生，美得惊心动魄，细看，好像都似一人。
只是画中美人萧瑟衰落，死状惨烈……不是身中数箭，便是从城池一跃而下。
黎姩忽地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身上似能感觉到利箭穿心般地痛。
这是师娘吗？好奇怪的感觉……
黎姩不敢多看，只是偶尔瞧上一眼。
皇甫辕若是回头，便能看到她面色惨白。可他明明没有回头，却脚步一顿。
她咬紧着唇，好半晌才恢复了些血色。
皇甫辕提步行一处架格前，拿出三轴宗递给她：“三日内背熟，三日后午时我在此处等你。”
他望着砚桌上的折子，淡淡道：“今日吾还有事，你便先回去吧。”
话语匆匆，像是急着赶她走，而黎姩没有多想，她正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黎姩接过轴子，欠了欠身：“是，徒儿告退。”
出了尚书府，便看到总督马车停在府前，她抱着轴子冲上前，一溜烟快速钻了进去。
看到旁边的楚允婧，一头扑进她的怀里，还不忘瞪任博文一眼，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就你说刑部尚书性子温和！那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喜怒无常，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喘……”
她一拍大腿，连连附和道：“就是如此！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甚比天子都逊色三分！”
楚允婧是当朝圣上与皇后所生嫡女，安阳公主，性子豪爽，自小他们二人结友，关系亲近。
黎娘抬起头，苏阁看到那些画在脑中浮现，不禁皱起眉心，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连带着当时那股锥心的痛也描述下来。
女子说话声情并茂，跟说书先生一样，连一旁的楚允婧都被带动了情绪。
二人面面相觑，都怔了怔。
大眼瞪小眼，静了好一会儿，都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么话剧性的场面。
“你是第一次去尚书府吗？”任博文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黎姩有些茫然，用鼻音“嗯”了一声。
半响，又是一阵沉默，车轮许是压到石子，重心不稳，左右摇晃着。
任博盯着黎姩瞧了瞧，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他一把拉过黎姩的手，看到那颗红痣还在，长舒了一口气。
他一脸严肃：“你说看着画上女子眼熟，还会颇有同感，又或者你与皇甫尚书会不会是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