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多数谋安生
黎姩躺在贵妃椅上，见那些花苞都朝着自己，一株株像是一双眼睛望着她。
她舔下唇，不知为何觉得渗人的慌。
顿时换了个姿势，躺得更舒服了。
一扭头，便看到一只色泽光亮的红狐狸站在苍树上盯着她，她猛地坐了起来。两双圆圆的大眼就这样互瞪着。
狐狸歪着头，打量着树下的女子。
看这丫头的神情……她能看见我！？
狐狸心上一喜，一双前腿匍匐在前，高高翘起七尾，纵身一跃，跳到黎姩身前，吱呜一声：“小丫头长得挺水灵的嘛！”
一双狐狸眼瞪得圆圆的望着她，吃惊道：“居然有些像姩姩！”
黎姩也一脸吃惊地望着他，纤纤玉手指着眼前的红狐狸，咽下口水：“你居然会说话！”
红狐狸眨巴着眼，脑袋凑上前：“小丫头，你能听见我说话？”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声在寂静的尚书府如雷震耳。
尚书府的东厢房是侑书阁。
两位俊朗的男子对立而坐，中央摆放着未了的棋盘，礼部尚书闻声持子一愣，微抬起耳廓，声音尖锐似女子惊吓声。
对立的男子扬唇轻笑，道：“皇甫兄府上看来还有要事需处理，这盘棋便留着下次在弈吧。”
说罢，他站起身摆了摆衣襟。
“应是府中丫鬟做错了事，让何兄看笑话了。”皇甫辕紧跟着站起身，语气中有些歉意。
大理寺寺卿何司彦来了尚书府多次，府中除了杂使婆子便无女子，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男子，伸出手挥道：“哎~无碍事，祭祀大典吾会向圣上揽下监护一职，科举在即，皇甫兄安心置管便是。”
“多谢何兄允得闲。”皇甫辕眉目舒展开来，伸出手，嗓音勾着笑意：“吾送何兄。”
送走了寺卿，皇甫辕赶不忙慌地往声源处的长秋阁，便看到了这一幕……
苍树下，被侍卫围在中央的女子，正张牙舞爪比划着什么，还惟妙惟肖上演着动作……
看那神情和动作，似一只狐狸？
皇甫辕静静望着不远处的女子，温润润的蓝眸中染上了淡淡笑意。
黎府千金，倒是与那些循规蹈矩，恪守礼节的女子不同。
被围在中央的黎姩欲哭无泪，她指着苍树，道：“郑伯伯，真的有只红狐狸！它有七尾，就在苍树上，而且还会说话！”
“你们几个去搬长梯来，上去看看。”郑海见她手舞足蹈，说得像是真的有一般，也半信半疑，挥手唤着侍卫。
“郑叔，不必搬了，我来与黎姑娘说吧。”
他的声音清冷温润，如清澈的溪水，洗尽一切尘埃，柔柔地流淌。
众人回眸望去，纷纷福身行礼。异口同声：“见过尚书大人。”
皇甫辕扫了郑海一眼，他立刻心领神会，带着众人默默退了下去。
他身量极高，足八尺有余，一身深紫色衣袍，发梢上簪着一支白玉将秀发一半高高束起，一半垂落在腰间，远处拂来的微风带着他额间秀发，扫过他高挺的鼻尖。
颜如冠玉，翩然俊雅，棱角分明。
黎姩从未见过这般貌美的男子！美得像一幅画，好不真实！
而皇甫辕亦然，却未露于表。
他看着熟悉的眉眼，心中擂鼓般震动。
皇甫辕面色平淡，率先开口：“黎姑娘方才是看见一只红狐狸？”
一道疑问地声音打破了平静。
她点头如捣蒜，望向苍树，那只红狐狸不知何时冒出，正趴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黎姩急道：“尚书大人你看！真的有只红狐狸！”
皇甫辕当然知道有只红狐狸，那只狐狸还是他亲自养的，只是凡人看不见真身，没想到她居然看得见。
“皇甫辕，这丫头居然能看见我。”
狐狸见四周无人，前脚一蹬跳了下来。
黎姩慌得躲在皇甫辕身后，紧紧攥住他的衣角，一脸警惕地望着狐狸。
她不知道狐狸整日待在尚书府修炼，穷极无聊。突然来了个活人，能看见他，兴奋极了！
黎姩越害怕，狐狸就越兴奋。
他欢快地摇着七尾，快步靠近她，还未碰到就被皇甫辕制住。
皇甫辕睨了狐狸一眼，朝黎姩道：“这是吾养的灵狐，通灵性。不用怕它，它只是新奇除了我还有人能听见他说话，不咬人的。”
他的话似一定安神药，黎姩慢慢松开衣角，探出圆圆的脑袋，翁声问：“为何旁人看不见它？”
皇甫辕眸色深了几分，沉思了一瞬。
道：“它怕生，这厢院子便是它的住处，平日不会有人来到此处，也无人见过它。”
黎姩似懂地点了点头。
……怕生，倒没看出来。
不过尚书府本就不大，还挑出一间采光最好的院子给一只狐狸住。
礼部尚书真够大方的！
皇甫辕背对着她，不知给狐狸使了什么眼色，狐狸一溜烟就跑了。
他转身，视线下移，望着还攥着衣角的手，又抬眸看着黎姩在他身后探出脑袋，目光直直望着狐狸离去的方向。
皇甫辕弯下腰，脸凑到她身旁：“喜欢？”
黎姩撅着嘴摇头：“狐狸是好看，但它那样子像是要把我吃了！不喜欢。”
等等，这个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她眼珠一转，猛地立住了身子。
皇甫辕唇角弯了弯，不再打趣她，嗓音寡淡道：“可知道何为科举？”
就在方才还是一位温和君子，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脸严肃。
这个礼部尚书，还真是喜怒无常啊！
“不知。”黎姩呆了呆。
皇甫辕转过身向外走去，慢悠悠道：“科举分为明科和司法两类，考的内容不同，相应官职也不同。明科为御前官员，司法为外史官员。”
黎姩第一次知道这些，大致听明白了。
御前是皇宫内侍官员，司法是为民官员。她想入衙门，就得考司法。
黎姩提着裙摆，屁颠屁颠跑到他的身后：“尚书大人，我想入衙门查案就是考司法对吗？”
皇甫辕斜瞥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话中带着好奇：“女子为官，多数谋安生，你为何想入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