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碗咸粥

    这院子因为紧挨着宫墙，宫墙外面就是护城河，建造初衷是留给宫内值守侍卫居住，规格并不高，但后来考虑距离东西六宫的后妃居所太近，就一直空闲着。

    本是荒凉的院落，被魏毓言一点点打扫收拾出来，种上了碧绿的菜蔬，倒是赏心悦目，皇帝饶有兴趣问毓言都是些什么菜，毓言这才发现，皇帝分不清麦苗和韭菜，菠菜和白菜，难得遇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毓言滔滔不绝给皇帝讲解菜蔬的种类和烹饪方法，边说边趟进菜畦里，拔下几株拿给他看。

    皇帝笑盈盈看着她：“朕今晚用你的菜蔬做几个菜尝尝，如何？”

    毓言喜不自禁仰头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喜悦之色，露出一口整齐的银牙，道：“那我给皇上摘菜。”

    自她来到这大宁宫里一直都是被人照顾，文墨不通，规矩不懂，家里又没有父兄为朝廷效命，总觉得自己是这大宁宫里顶顶多余无用的一个人，现在因为种了几畦蔬菜能让皇帝开心，也算是找到一点小小的成就感。

    看她趟进菜地里摘菜，门口的秋霜瞅了一眼李辅仁，没有放她进去的意思，她就只能转过身，和李辅仁一样装没看见。

    皇帝暗笑，李辅仁这猴精的人，如果他们进来了，摘菜的肯定是他们，还有毓言和他什么事，这么难得两人相处机会，他嘴角暗暗上扬，也趟进了菜地了，和她一起摘菜。

    “皇上……别动！”皇帝正要把手伸向一颗茄子时，毓言神色慌张一边喝止了他一边不放心似的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拖离了那颗茄子然后小心翼翼摘下了一片叶子，叶子背面有一个浑身长满肉刺的绿虫子，指甲盖大小，和茄子叶子颜色是一样的，牢牢粘在叶子上，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毓言道：“这虫子我们叫狼牙子，虽不咬人，但是要是不小心沾到，钻心地疼，体弱的人还会全身红肿，中毒一样。”

    说完毓言提溜着那片叶子扔到了角落里。

    皇帝怔怔地，这还是头一次被她主动握着手，那手柔软但是有力，不似宫中其他女眷的孱弱。

    这算是“美救英雄”吗？他忍不住脸上有些笑意，那只被她握过的手有些僵硬，简直都有点舍不得再用那只手。

    毓言笑道：“皇上您歇着吧，我来就行，要是为了几棵菜蔬伤了龙体，传出去人家还道大宁国皇帝原是个馋虫。”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握了握那只手道：“这些就够了，我们两个能吃多少？”

    毓言愣了一下，心道皇帝不是要自己带回去吃？难不成要跟自己回去吃？去了宁寿宫，也应当是和太后一起，无论如何不可能是他俩人。

    皇帝见她犹疑，促狭地笑道：“你说的那些烹饪方法，宫里厨子可不知道，还得你做了给朕吃。”

    毓言讶然看着他，心道好心送菜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可他是皇帝，这大宁宫地一把手，自己还指望着他今后多赏赐点东西将来出宫做地主婆呢，送佛送到西，于是恭恭敬敬应了。

    龙安殿有自己的小厨房，毓言熬了一锅浓稠的小米粥，快熟的时候，把豇豆用手掰断了放进去，又把菠菜萝卜切成碎丁放进去，起锅的时候，烧了一勺子豆油，切碎的葱花放进去炸出香味，再把油倒进米粥里，撒上盐调味，霎时香味四溢。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门口的李辅仁和秋霜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虽然不知道里面做的啥，但是确实香。

    毓言盛出来一碗，司膳的宫女搁在漆盘上端进了暖阁。

    皇帝确实没吃过这样家常的咸粥，看着里面大杂烩似的乌泱乌泱汇聚着各色蔬菜，内心是抗拒的，太监例行验毒后，皇帝皱着眉头尝了一口，咦，还不错，一气喝完了一碗。

    皇帝拿手帕掖了掖嘴，问毓言道：“这叫什么？朕今后让厨子也学着做。”

    毓言笑道：“哪有什么正经名字，不过是我们老百姓日常吃的咸粥，可以用小米也可以用大米，还可以用面条。”

    皇帝道：“你进宫以后也许久没吃家乡饭了把，今儿就在朕这里一起用了膳再回去吧。”

    李辅仁眼见今儿这一番盘算都没白费，喜滋滋地吩咐人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