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冠冕
回到小木屋的荼荼脱下了自己的红斗篷，开始给大白做窝。
她今天没有买笼子。她觉得总让大白呆在笼子里不利于它的身心健康。
顺便一提，大白是个傲娇的男孩子。
之前在小木屋门口，她俩碰见了小黑，它是来给荼荼送晚饭的。
小黑看见跟在荼荼身后的大白狗时，很明显地愣了愣。
它从没有见过狗，一只都没有。
于是小黑向大白伸出了手，想摸摸它的头。
大白看着这只明显缩了水的摄魂怪，抬起下巴把头扭向一边。
‘太瘦弱了！
它一定很挑食！这样是不对的。
它应该努力变得像我一样健壮，这样才能去征服世界！
不过……如果它执意要跟我做朋友的话也不是不行……
一会儿我可以把自己的肉骨头分它一根，这样它就会变得像我一样雄壮了。
好吧好吧！如果它的爪子再多向我伸一厘米，我就勉为其难给它摸摸好了。
给它摸又不会少块肉……哎我说你倒是快点摸呀！
我保持这个下巴微抬45c的姿势已经超过三秒了，很累的好不好！’
大白依旧扭着头，微抬着骄傲的下巴，但是它的眼珠忍不住转向了小黑的方向。
在看到小黑迟疑又失落地收回手后，大白生气了。
‘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这么容易放弃！
你不懂坚持就是胜利吗？！
我都把头停在你爪边没有动了，你怎么就收爪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大白愤怒地冲小黑‘汪’了一声，然后炸着毛呲着牙迈步走向它，尾巴竖得高高的。紧接着，大白把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使劲搁在了小黑的手下，胡乱蹭了蹭，然后迅速转身跑到离小黑两米远的地方趴下，拿屁股对着它。
小黑看着大白的肥屁股，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不是惹它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
小黑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袖口，迟疑着飘到了大白身后。它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大白的右半边屁股，看见大白明显地扭了扭，但依旧拿屁股对着自己。
它想了一会儿，然后绕到大白的正前方，微微弯下腰，伸手轻轻摸了摸大白的头。
这一摸，就没能收住手。
摸着摸着，小黑和荼荼就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呼噜声，在阿兹卡班空旷的场地上规律的持续着。
荼荼本来的设计是——在小木屋的旁边再搭一个南瓜造型的超小号木屋。但是她找不到现成的木材，小黑也没办法给她变出来，因为阿兹卡班没有树。
于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小木屋里把自己从来没用过的尿布拼拼凑凑，给大白铺了个榻榻米。然后，又拜托小黑找了件不穿的旧袍子，把它变成一床适合大白体型的被子。
虽然简陋，但聊胜于无嘛！
等她学会新咒语，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大白搭个超豪华小别墅的！
“大白，你要相信我！＂荼荼蹲在榻榻米旁边，握着大白的一只前爪，郑重地说。
大白慵懒地扫扫尾巴，表示它知道了。
说到新咒语，荼荼看向被她端正摆在小书桌正中央的两本书。
她还没有翻开看过。
荼荼认为，这是斯内普教授第一次送书给自己，而且这两本书一定是斯内普教授特意挑选出来给她的。她一定要等到焚香打扫、沐浴净身后才可以看！
这样才能显示出她对斯内普教授的敬意！
于是荼荼便真的这么做了。
待换好睡衣，戴好睡帽，抹好香香之后，她揪了揪领口的小毛球，端正地坐在了书桌前。
深吸一口气，她翻开了第一本书。
《魔药材料大全》
目录
1常见魔药材料
2通用草药和蕈类
3两栖类魔法生物材料
…………
72龙血
附：表一魔药材料名称及用途对照表
表二魔药材料处理工具大全(含图示)
荼荼随意翻了翻，翻出一张小纸条：
‘熟读并背诵’
荼荼这次真的深吸了一口气！
她觉得，霍格沃茨最‘心狠手辣’教授这个称号，一定非斯内普莫属，因为他值得。
荼荼现在不是很想打开第二本书了，因为她觉得那本书里一定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她。
事实证明她没错。
《魔药配方大全》
目录
1新手必看
2入门魔药配方
3简易魔药配方
…………
18通用型药剂配方
附：1常见魔药配方及材料一览表
2坩埚及材质对照表(含图示)
3敷用形药剂使用方法一览表
这次荼荼很有经验地直接拿起书抖了抖，果然抖出一张小纸条：
‘1—3、17、18熟读并默写;其余通读并了解’
荼荼觉得，这个魔法界不会好了。
但是吐槽归吐槽，荼荼还是记得自己定的小目标的——学好魔药和魔咒，成为一个优秀的巫师。
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没有记不住的魔药大全，只有不努力的食死徒。
勇敢荼荼，背！
说不准，她就是第二个成为‘最年轻魔药大师’的人呢？欸嘿嘿……
就在荼荼埋头苦读的时候，斯内普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皱着眉头批改论文。
随着又一个大大的p被写下，他搁下羽毛笔，抬起右手捏了捏眉心。
他觉得，每天看这些不知所谓的魔药作业，真是一种比被钻心剜骨还要煎熬的体验。
先不论它们的内容是如何东拼西凑的，单论那些填三倒四的措词和混乱的语法病句，就足够他花费三倍的时间去理解它们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还有那些歪歪扭扭，比狗爬好不了多少的字……
……他想起了在猪头酒吧的那些羊皮纸：
‘呆在阿兹卡班就是同时处于三方的监视之下，那样你们都可以放心，我会安静等待入学’
‘斯莱特林的宿舍很潮很阴暗，打地铺不太舒服，应该加点蜡烛和壁炉’
同样歪歪扭扭的字迹，和狗爬一样。
斯内普确信，如果现在去禁林随便找一只猫狸子，给它一支笔，它都能写出比荼荼更像样的字来。
为了自己以后的工作效率着想，他决定应该再让荼荼抄些《咒语辞典》、《魔咒发音解析》之类的书。
斯内普愉快地盘算着荼荼的学前教育规划，这让他从面前令人烦躁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但生活就是如此，总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突兀地插进来打断你的美好畅想。
眼下就是。
斯内普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找一些类似于《简易黑魔法》、《诅咒的起源》这样解析暗黑魔法的书籍，凤凰福克斯就轻轻叩响了办公室的窗户，嘴里衔着一张字条。
斯内普扭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它。
福克斯顶着他阴冷的视线，不屈不挠地伸出爪子敲了敲窗框，在斯内普打开窗户取走字条后，它立刻展翅飞入了夜空中。
那急切的样子，活像斯内普要拔它的毛。
斯内普展开字条，上面写着：
‘宵禁后，八楼’
他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邓布利多决定今晚找到拉文克劳的冠冕。
半夜12点，在一路上抓到两个夜游的赫奇帕奇并扣了分后，斯内普来到了八楼有求必应屋所在的位置。
他在那副挂毯前来回走了三次，墙面上出现了一个木门。
斯内普推开门走进去，看见老校长正站在一堆杂物前整理着胡子。
＂一个很有创意的恶作剧小发明。幸好我的胳膊腿还算灵敏，不然又该为它考虑新的造型了。＂邓布利多扯扯自己的胡子，变出一条紫色丝带在胡子尾部系了个蝴蝶结。
＂是吗，真令人遗憾。＂斯内普干巴巴地道。
他看着那个紫色蝴蝶结，很怀疑荼荼的审美是不是受到了邓布利多的影响。
感谢那些事无巨细的题库(梅林知道为什么‘哈利波特在姨妈家煎的鸡蛋是什么造型’也会成为历史题)，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拉文克劳的冠冕。
那顶曾象征着智慧的冠冕此刻正黯淡地呆在校长办公室的桌子上，旁边摆着一柄宝剑。
冠冕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开始细微地抖动。很快，抖动变得剧烈起来，一股黑烟从冠冕上升起，迅速刮到斯内普面前凝聚成人形。
斯内普看着面前的身影，浑身僵硬。
那是‘莉莉’。
＂西弗勒斯……西弗……我原谅你了……我早就不怪你了……＂16岁的‘莉莉’对斯内普温柔地说着，语调中饱含着真切的情感。她向斯内普走近了两步，伸出细白的手，抚向他的脸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西弗，我最亲密的……＂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斯内普的胸膛上，翡翠般的眸子含着深情注视着他，眼神是如此真挚。
斯内普仿佛不会动了，他像是一尊雕塑般伫立在那里，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站得笔直。那双平时总是深邃沉寂的漆黑眼眸此刻散发着灼人的光芒。
他贪恋地凝视着‘莉莉’的脸，‘莉莉’的眼睛，‘莉莉’的一切……
‘莉莉’抚触他脸颊的手顺着他的颈侧慢慢下滑，抚过他平直的肩线……他有力的臂膀……他青筋隐现的手背……
然后，她的食指轻轻划过他微凉的指尖……
斯内普的手轻颤了一下。
‘莉莉’的抚触还没有停止，她的手顺着他的指尖来到了那根黑色的魔杖，然后轻握住了那段雕刻典雅繁复花纹的杖柄。
斯内普的眼眸闪了一下，他感觉到‘莉莉’在试图抽走他的魔杖。
他深深地看进那双令他眷恋无比的翠绿眼眸，叹息般轻声呢喃道：＂对不起……莉莉……＂
然后他迅速运转大脑封闭术，同时看向邓布利多，＂你还在等什么？＂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老校长冷不防被斯内普质问了一声，眨眨眼睛，果断拿起格兰芬多宝剑，毫不犹豫地向冠冕砍去。
＂啊！！！你怎么敢？！！＂随着一声阴冷尖厉的凄嚎，斯内普面前的‘莉莉’霎时化为一团黑色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盯着‘莉莉’消失的地方，斯内普的左手在衣袖中紧紧攥着。他刚才差一点就要回抱住‘她’了，就用这只手，紧紧地抱住‘她’，向她忏悔，向‘她’赎罪，请求‘她’再也不要离开自己……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莉莉，不是他的莉莉。
不是午夜梦回时，陪在他身边的那只牝鹿所代表的……莉莉。
＂那么，恭喜我们已经消灭了一个魂器？虽然是最好对付的那一个。＂邓布利多变出两杯雪莉酒，拿起其中一个对着斯内普举了举杯。
斯内普转头看向他，没有理那杯酒，＂我会在恰当的时间去找卢修斯。另外，我衷心地希望你不会试图独自前往小汉格顿寻找那枚该死的戒指，再一次。＂他语调冷凝，满含肃重。
邓布利多摸摸鼻子，眨着蓝眼睛说道：＂是我的错觉吗？西弗勒斯，你现在好像比以前唠叨了。哦，别瞪我，那让你一点也不可爱，为什么不多学学荼荼呢？她可是个招人喜欢的好孩子。＂
斯内普收回瞪他的眼神，迅速转身，大步走出校长办公室，翻飞的袍浪气势滚滚。
邓布利多看着那个真的很像只黑蝙蝠的背影，耸耸肩，喝了一口甜丝丝的酒。
回到地窖办公室的斯内普坐在沙发上，凝眉沉思着看向茶几上的一小杯威士忌。他已经这样坐了五分钟了，并没有喝那杯酒。
‘这有些怪异’，他在心里这样说。
这句话并不是指那个冠冕或是别的什么相关的事情，而是指他，西弗勒斯斯内普自己。
以前遇见和莉莉、尤其是莉莉的死有关的事情时，他都会一言不发地回到这里，关上门，倒一杯烈酒，坐在沙发上沉默地喝掉。然后等待酒精渐渐麻痹他的神经，稍稍减轻那种悔恨欲绝的心痛。
但是今天他没有。
他依旧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办公室，依旧找到常用的杯子倒进一大半威士忌，依旧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但他没有喝那杯酒。
一口都没有。
他的胳膊支撑在膝盖上，掌心悬于杯子上方，修长的食指正轻轻地摩挲着杯沿，来回打着转儿。
他低头注视着酒杯里轻微荡漾的液体，两侧的半长黑发静静垂于脸颊，高耸挺直的鼻子突兀地刺破停留在他脸上的阴影，探向前方的昏黄暖光中。
他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然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轻眨了一下——
‘你应该多像荼荼学习，她可是个招人喜欢的好孩子’
静谧的昏暗办公室内响起一声短暂的嗤笑，他想起来了——那个在他倒酒时划过脑海的灿烂笑容。
是那张过于纯澈的明媚笑脸，扰乱了他本该沉溺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