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任的第一场坦白局
走进自助餐厅，李莎掏出手机打算付账，被王博按下了。
“我已经订好了，下次换你请吧。”王博说完，李莎心想这都安排好下次了，他是故意的吗？
“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去拿吧，你休息一会儿。”王博很贴心的说道。
见李莎没精神，又说，“那我就看着先选点。”
李莎觉得很久不见，跟王博面对面吃饭有点局促。中午在食堂反而轻松一些，毕竟还有其他人，而且是吃快餐。现在在自助餐厅，自己真有点放不开了。不像跟陆凯他们在一起胡吃海喝，这感觉又回到了自己初一暗恋王博的时候。
或许有些人，不管相隔多久，再重新遇见，还是会重新喜欢上吧。只不过此情此境，只能又退回到暗恋的阶段。
“你拿这么多面食？全都是发胖食物！那咱们还不如选择去吃必胜客呢。”李莎见王博拿来的意面、披萨、薯条、蛋糕，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博白皙的脸上竟然微微泛红，说道，“很久没一起吃饭了，去拿吃的，就只记得你之前喜欢的食物。好像咱们在一起也只吃过肯德基、必胜客还有小吃之类。当时想象的，以后要一起吃的美食，毕竟都没有一起去了。怪我。”王博越说越小声，倒让李莎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还是爱吃这些的，只不过晚上吃这么多容易发胖。现在不像小时候代谢快了嘛。而且原来胖点也无所谓了，现在，女大当嫁的，还是得注意点形象。”李莎故作轻松的说道，然后为了让王博别有心理负担，像之前一样，手拿起一块披萨开吃。
王博静静看着她，笑容一点点晕染开。
李莎心想，他这是传说中的宠溺眼神吗？问王博道，“你能不能别像个慈爱的老父亲一样看着我，你自己怎么不吃？”
王博看着李莎嘴里还在嚼着，鼓着两个小腮帮，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圈竟然红了。
王博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莎莎，我知道，我一直欠你一个对不起。当然这么久才说，你或许不想听也不需要了。而且，道歉也不可能抚平当年我对你的伤害。但当时我确实有一些苦衷，这些苦衷是十年前的我无法启齿的。
你大概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爸妈当时都在一个央企工作。听起来工作都很体面，收入也不错。但是，他俩的关系一直很疏离。
我爸，是从咱们周边的l县考大学就业来到这边的，跟我妈结婚的时候，我爷爷家里还在县城。其实原本我爷爷是把家安在市区的，只不过当时做了点生意，成分不好，全家被迁返回了老家。我爷爷奶奶都是有文化的人。我妈虽然是本地人，但只有高中学历，勉强读完了夜大，当时是接了我姥爷的班就业的。我父母是同事，当时都属于大龄未婚青年，就在同事的撮合之下在一起了。
表面上看起来我爷爷奶奶家在县城，我外公外婆家在城市，但外公是工人，外婆是劳动妇女，他们两家的氛围特别不一样。我爸爸他一直就是一个儒雅的谦谦君子，情绪很稳定，从来不急不慢，没听他说过脏话，没跟谁红过脸。我很感激，我性格上整体是随了他。但我妈就比较急躁的一个人，控制欲强，还很小心眼儿，动不动就爱吵架。有时候我感觉跟她在一起很压抑。
就在初二暑假的时候，我父母就一直在僵持状态。其实我妈平时就爱找茬，我已经习惯了。但那次很不一样。我爸也杠上了。一开始他们还不想让我知道，但听多了也分析出了点问题，就是我妈怀疑我爸在外面有人了。我觉得那时候，可能我妈已经开始更年期了吧，疑神疑鬼的，整天都在发脾气，让全家都感觉到很累。她怀疑的那个人我也认识，那个阿姨确实挺不错的。就是在正常人看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爸就该选择那个阿姨，而不该选择我妈，但毕竟他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我爸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他对感情早就不报奢望，对自己的仕途就更看重。而且一个到了40多岁的成熟男人，他不可能为了一些朦胧的感情去影响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但我妈就是很局限，看不透这一点，就整天跟闹。后来我爸刚好有个机会可以调到北京，我爸说就离开这里，远离这些是非，正好也让我能去北京上学，对高考也有好处。我知道他这样对谁都好，特别是对那个阿姨，毕竟当时她还没有结婚，我妈已经打扰到那个阿姨了。”
“没有结婚？”李莎问道。
王博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马上转移话题道，“当时发生的那些事，我真的没法给你解释，说不出口。而且我妈控制欲很强，她感觉管不住我爸，就把整个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变本加厉的来控制我。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就总想要能抓住一些什么，但是抓的越紧，失去的就越多。她那时候特别爱翻我手机，每天晚上都要查看。所以我更怕她发现点什么，再迁怒于你。”
李莎真没想到王博在少年时代还经历了这些。他笑起来那么明媚，像一道光一样照亮自己。她此时才明白，为什么王博经常陷入沉思状态，那时候的他神色总是凝重的。
“那你上了大学之后，脱离你妈的管束了，可以再找我的。”李莎说道。
王博面露难色，“当时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还没做好准备跟你解释。我爷爷奶奶现在就住在我们家原来的房子里。我的很多东西一直没有带走，有你送给我的钢笔、日记本，很多回忆都鲜活起来了。就很想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生我的气？”
李莎腹诽，自己送他的东西都在这家里，看来当时就不想带走吧，现在说得这么好听。自己那悲惨的高中时代，永远都不想再提起来了。本应是最美的花季，却每天都在心中流着眼泪。到高二的时候上课像听天书，到高三的时候压力巨大增肥了十多斤，一直到上了大学慢慢才减下来。可是上了大学在母亲的逼迫下学着自己不喜欢学的功课，一年年熬完了。就这样一步步的往前走着，心中始终空空荡荡，漫无目的的感觉。可这些，怎么可能开口跟他说呢？每个人见到前任的时候都想让对方看到一个鲜活亮丽的自己吧，想要证明自己没有对方也能活得很好，可是事实呢，并不是想自己演出的那个样子。
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但李莎只是说，“这些年，反正就平平淡淡的过呗，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学霸，考不上什么好大学正常。就是按部就班上了高中，上了大学毕业。毕业之后知道工作，干着干着三年就过去了。就这样，没什么特别。”
王博看着李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问道，“你现在跟陆凯怎么样？”
李莎觉得好笑，答道，“什么怎么样？还那样呗！”
王博黯然，说道，“陆凯确实挺好的，这么多年对你都没有变。我自愧不如。”
“他能怎么变？”
“是呀，你这么好，换成谁都不该变。”
王博越说，李莎越觉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呀？都把我说晕乎了。”
“高三暑假时，我听说你们俩在一起了。”
李莎刚喝一口饮料，差点没被呛到。“我什么时候跟陆凯在一起过？你能不能别搞笑啊！我跟他？你还不知道吗？我们俩从来就只是哥们儿关系。你怎么跟我妈似的，整天怀疑我跟陆凯。”
王博刚才略带紧张的面容，就这样舒展开来，又恢复到他一如既往的淡定状态，悠然的喝了一口饮料，然后起身说去拿吃的了。
李莎觉得他好笑，怎么会认为自己跟陆凯在一起。当年她跟陆凯当同桌的时候就情同兄弟，陆凯也算是他俩的媒人。
李莎第一次单独跟王博接触，就是陆凯给制造的机会。那天是陆凯生日，陆凯放学请李莎、乔雨还有王博一起去喝奶茶。当时陆凯和乔雨为了配合李莎，两个人假装双向暗恋，营造出一种浓郁的暧昧氛围，然后提前撤离，只留下王博和李莎两个人，略带尴尬的喝着奶茶。李莎突然发现，自己掌握着王博的星座、爱好、特长等等各方面信息，此时却想不出一句话来破冰。
“你的字，写得挺好的。”王博首先打破了沉默。
李莎吃惊的看着王博。
“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李莎点点头。
“别忘了咱们可是同一个语文老师。我的字一直不太好看，属于张牙舞爪的那种。那天刚好有事去办公室，老师就抽出了一本默写本让我看看。”李莎一听默写本三个字，顿时紧张了，自己的课文默写本可是每页都有红圈圈啊。
“嗯，你已经猜到了吧，就是你的默写本。书法工工整整。还有一种，一本正经原创课文的感觉。”王博忍着笑说完。
李莎全然忘记了要淑女形象，咬牙切齿的说，“王博，你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会打你！”
后来王博说，或许就是那一刻就有点喜欢上李莎了，腮帮一嘟气鼓鼓的样子，很单纯很可爱。就像是一缕清风，一下子吹进了自己沉闷的世界，让自己都轻松了起来。而第一次看到李莎工整的字迹时，就很有好感，尽管错误很多，可是别有一番反差萌，他当时就忍不住去想象这该是怎样一个又认真又粗心的女孩子。没想到李莎就是陆凯口中称兄道弟的同桌，他原本还以为陆凯喜欢的人是李莎，但经过奶茶店的四人小聚餐后，他得知陆凯喜欢的另有其人，也便放心了，毕竟君子不能夺人所爱，更何况是兄弟喜欢的人。当然，王博的这些心理活动，是在一起之后才告诉李莎的，那天李莎只觉得自己在暗恋的男生面前很丢脸，并且恨自己平时的时候不好好学语文，关键时刻如此之词穷。
当年的王博就像是刚才的他一样，一脸轻松，一脸释怀。
李莎想，既然王博都问自己的感情生活了，自己为何就不能勇敢一点，也问问他的。可她就是问不出口。她怕是她多心，让他一眼看出她的余情未了。她又怕他说有，就彻底断了她对他的念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王博回来了。
“想知道你去拿什么了，这么久才回来。”李莎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有点一语双关的感觉啊！我误会你跟陆凯的事，你就别生气了，现在误会解除了嘛。”王博说道。
“你可别抬举我，我语文没有这么高的造zhi。不过被你一说，确实也有道理，这么大一个误会，拖了这么多年才问？你也真挺有意思的，初中就以为陆凯喜欢我，这么多年了，还这样以为。在你的心里，陆凯喜欢我的时间都比你喜欢我的时间久。”
“我……”王博一时语塞。
“竟然被我说中了！”李莎感觉又想生气。
“莎莎，很多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我还没准备好都跟你说。”
“好吧，想听你的解释，都不能是个短视频，得是个连续剧。说吧，咱们这是每天更新两集，还是周播？可以开点映吗？”李莎聊着聊着又把自己聊平静了，这也是王博喜欢她的原因之一，总是有种乐观积极的心态。
“莎莎，你还是这么可爱。”
“是吗？那你还在喜欢我？”李莎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愣住了，真是聊嗨了一不小心就聊秃噜嘴了。
王博嘴巴张了张，似乎在组织语言。李莎赶紧说，“我开玩笑的呢，咱们现在是纯洁的老同学加同事关系，不谈感情。谈感情，伤感情。赶紧吃完回家，我今天得早点睡。你也知道，安昕姐要离职了，我最近工作压力大呀。”李莎就这样硬生生把话题转换了。
虽然她真的真的很想知道王博现在对她的感觉，但她又真的很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就这样鸵鸟着吧，既然他要“电视剧”式慢慢给她解释过去的事，她愿意这样的模式，关系纯洁的跟他保持着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