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还是自己喜欢的少年啊

    讲完干部选聘的工作流程，安昕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李莎看了一下时间，晚了20分钟下班，说道，“安昕姐，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

    “看你说的，好像我工作态度特别不积极似的。”

    李莎赶忙摆手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我知道你急着要回去照顾孩子嘛。要不晚上就请你吃饭了。”

    “你呀，绝对是个实在的姑娘。要不是咱俩够熟，知道你都是为我着想，别人可能就得说你是不想请吃饭找借口了。”

    李莎想想，好像确实是。

    只听安昕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都是个人自己的选择，我不喜欢为了家庭牺牲自己的那些说法。能不能平衡好，个人心里有自己的秤。”

    看着安昕离去的背影，李莎想起之前曾跟乔雨聊过，问她为什么安昕姐不愿意加班，其实她的工作量加班很正常的，白天就不用那么紧张的工作，还能让领导知道他们活多。

    乔雨说这属于安昕姐的家务事，一方面她妈不愿意看孩子，催着她赶紧回家，另一方面安昕也想早点回去多陪陪孩子。

    当时乔雨说的言论也真是震动了李莎的三观——“我觉得我姐的思想是有一些问题的，总是放心不下，不喜欢老人喂孩子、给孩子吃零食，怕孩子在家无聊时老人给孩子看电视、玩平板，反正就是想不开。其实想看就看呗，看成近视眼了，大不了以后做个激光矫正，你看咱们同学有的高考前做了，不什么都么影响。牙齿吃坏了、蛀牙了就去洗牙呗，牙齿不齐就整牙，真没什么可焦虑的。现在医学和科技这么发达，孩子就算丑都可以整容，从小就可以割双眼皮儿，所以老公帅不帅也就那么回事。”

    李莎现在想到潇洒派乔雨那一套理论，都不禁摇摇头。但她想不明白安昕的父母为什么会不支持安昕的工作。虽然她理解，老年人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但是子女过好了，他们不是也开心吗。自己舅舅家里也有表姐，舅舅舅妈经常就让表姐的孩子住在那。以后自己如果有孩子了，妈妈也会帮助自己的吧。

    哎，这事想远了。

    不过安昕如果每天不要那么着急下班，很多事情应该会不一样吧。有时候公司领导晚上有饭局走得晚，在楼里溜达一圈看看有没有在加班的，总能看到一些部门的人在加班。有一些部门明明没有什么工作，下午四点之前可能都在玩，过了四点就开始忙碌了起来，然后下班一直拖上一个多小时等领导都走了再走。他们的工作量并不多，主要是工作效率低下，但就是显得自己总是很忙碌，每年招聘都要报人员需求。

    还有一些更善于做事情的，邮件和文件流程总要等到六点以后或者周末发送，也奇了怪了，白天这八小时，就是干不了这些事情吗？

    看不懂这些人和事。李莎这样想着，把安昕发给她的干部选拔材料从头又理了一遍，认为自己都明白了。然后开始读集团的三项制度改革工作方案。她打印出来把一些重点信息圈出来又记到本子上。

    自从安昕提交了离职申请，李莎感觉自己比之前严谨了一点，对于通知也读得更仔细了，对于自己需要做的工作和完成时限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读到一半，李莎的电话突然响了，她忽然想起忘记跟家里说自己要加班。但拿起手机却发现是王博来电。

    李莎这才想起来，刚才王博给她发了信息，她还没回复。

    犹豫着接起了王博的电话，“你还没下班呢？”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李莎下意识的向门口看了一下，并没有人。

    “我在办公楼下，看着你们那层有几格窗还开着灯呢，就想问问是不是你。今天下午很忙吧，连回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李莎走到窗边，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面向大楼。即便隔了二十层楼的距离，李莎仍能确定，这人就是王博。

    王博看李莎一直不说话，又问，“你要加班吗？我想既然你不着急回家，今天晚上就一起吃个饭吧，择日不如撞日嘛。”

    李莎看了看手上的方案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其他事情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去吃个饭也没问题。

    这个想法一出来，李莎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内心明明就想去跟王博一起吃饭。但鄙视了自己几秒钟后，又想，就算是普通同学来到公司实习，也应该热情主动的请客吃饭吧。

    王博也没有催问她，就静静等着她答复。

    “嗯，你来我们这实习，我本就该给你接接风，尽尽地主之谊的。地点你先选着，看想吃什么，反正我请。我再弄个二十分钟就结束了，你稍等一下。”李莎一口气说完，悄悄舒了口气。

    “好，我等你。” 王博缓缓道。他的声音中总是透露着一种慵懒。

    果然，乔雨之前说的没错，跟王博说话的时候，自己要顿一顿，不要急于回答。她觉得自己刚才能理性的让他等自己20分钟，实属不易。现在她听到他说“我等你”三个字恨不得马上冲下楼。

    李莎用一分钟收拾了一下桌面，其余19分钟都用来补妆。她仔细照了照镜子，为了跟王博重逢自己在脸上也是花了大价钱的，今天就是发挥效果的时刻了。

    李莎边往脸上压粉，别想起之前一个周末，本来跟王博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结果王博他妈临时安排要去试听一个家教课，李莎就在图书馆里等了他整整两个小时，应对每个“这个座位有没有人”的问题和狐疑的眼神。不过跟这十年相比，那两个小时又算什么。这十年里，她一直暗暗在等着王博找他，给她一个解释，她一直等着自己能把那段感情释怀，可就是做不到。

    李莎有时候真羡慕乔雨，她总是能想得开。她说王博是不错，但比王博好的男生多的是，只要李莎愿意敞开心扉，门口排着队的人海了去。可是李莎却觉得自己不可能再找到像王博那么优秀的男孩，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全心的去喜欢一个人。高中的时候她走不出那段感情。上了大学之后，她就是一个宅女，不参加社团活动，也不出去社交。班级联系、宿舍联谊的时候的确有男生向她示好，但她总是忍不住把对方跟王博做比较，从发型、肤色、脸型、眉眼、身材、谈吐逐一比较，主要就是拿着王博的有点跟对方的缺点比。其实人和人能怎么做比较，所有在心里的比较都是主观故意，结论是先下好的。

    当李莎走出公司大厦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开始加速了，她竟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期待。但是想到王博手上那枚戒指，她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要冲动，不要盲目陷入不该陷入的情感之中，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同学聚会吃饭。

    她走到路边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王博的踪迹，正犹豫要不要给王博打电话，王博的电话就进来了。“终于下班啦，我在你对面的便利店等你呢。你等我一下，过去找你。”

    李莎看向马路对面，在那个便利店窗边，王博站起身来向她招手。

    这个向她招手的人啊，仿佛把这十年离别的时光都挥去了，这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少年啊，即便隔着玻璃都能让整条街都亮起来。

    她看见他起身，离开了窗边。

    她感觉内心的节奏自然的慢了下来，周围的车水马龙跟自己都没了关系。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出来了，好凉。像是冰冻已久的心突然融化成了水，柔软的，流动的。即便很多年过去，很多年不见，依然会流向他。

    王博半晌没有出现，走出便利店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罐子。她猜测或许是旺仔牛奶。又暗笑自己多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会记得么。

    那年寒假，他俩在春节后见面，她给他带了一罐旺仔牛奶，跟他说新年快乐，告诉他这是自己最喜欢的饮料，喝了可以带来好运，而且很喜欢旺仔的图案。当时他喝了之后觉得太甜，他不喜欢吃甜食。她说那就别勉强，她喝掉好了。他没有给她，原因是，太凉了，女生还是少喝凉的对身体好。

    现在想想，他真是个老司机，初二就知道劝女生少喝冷饮。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王博已经从对面绕了一圈过马路来了。

    “饿了吧，先喝点热饮垫垫。”王博说着，把那个红色罐子递给了李莎。竟然，就真的是加温过的旺仔牛奶。

    李莎呆呆的接过来，不知该说什么好。王博也不介意，说，“走吧，吃饭去。”

    “你选好吃什么了吗？”李莎问王博。

    “想好了，正好我叫的车也到了，上车吧。”王博为李莎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后面，自己坐到了前面。这样前后坐，不会尴尬。

    看着熟悉的街道，李莎猜想该不会是去他们初中附近吧。

    在他们学校附近有一家帝豪大酒店，他们初三的时候刚建成。里面有一家自助非常有名，初营业时非常火爆。之前他们放学的时候经过这里，曾经约好以后要来这里大吃一顿。时过境迁，早已没有当时的好胃口了。酒店和约定依旧在，人面却不知何处去了。

    车子最后竟然真的就停在了帝豪大酒店的楼下。

    “在这里吃？”下车后李莎问王博。

    王博笑了，“对啊，不然怎么在这里下车。而且这不是之前约好的嘛，工作以后要来这里大吃一顿的。”

    李莎心中哑然。他竟然也还记得当初的约定。现在回想起来，之前曾经约好了许多长大后要一起做的事情，成行的却少之又少。毕竟当时是年轻。

    李莎抬头看这家酒店，十年前刚建成的时候，这家大酒店金碧辉煌、高朋满座，谁家结婚在这里办婚宴是很上档次的。可是十年过去了，新店辈出，这家店就愈发显得普通，而且虽然说要重新装修，却也没有动静。由来只有新店笑，有谁听到旧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