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南沅宗(18)
屋内气氛太过诡异,小花给几人添完茶水,忙不迭就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云沛正坐在上方,一张脸面色铁青。手里捏了个掌心大的小茶壶,指肚掐着壶身微微泛白。
云岁低着头,作出一副谦逊乖顺的模样,偷眼看了眼祁厌,他面色不改,甚至煞有其事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放下。
茶盏被不重不轻地搁在桌上,发出微弱的响声,骤然将凝滞的氛围打破。
云沛率先开口:
“你们…到哪一步了?”
他问得小心翼翼,神情却急不可耐,十分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又怕是自己最不能接受的那个。
相比之下祁厌就坦然许多。
他端坐在扶手椅上,一只手杵着,托住半边脸,语气不紧不慢:
“发乎情,止乎礼。”
……
云沛的脸瞬间就垮了下去。
方才还抱得难舍难分,你跟我扯这句?
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祁厌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转过头,目光恳切地补充道:
“我已经十分克制。”
我的老天,你快闭嘴吧。
云岁痛苦地闭上眼,两只手死死捏着腿上的布料。
她不是传音给云浸月时特意强调了别告诉云沛吗?怎么云沛不仅知道了,还亲自过来了?
而且来的这么迅速…平日里干正事也没见这么积极啊。
她现在颇有几分认定之人不被家长认可理解,千方百计要拆散他们的感觉…
好上头。
可惜她不是虐文女主,她只是个身背穿书任务的老六。
云沛花费了好几分钟才将祁厌这句十分克制给消化了,定了定心神,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你们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
“身份。”
云沛终于找回点感觉,腰杆又直了。
鬼知道这小子气场怎么这么强,刚见面时被他轻轻扫了那么一眼,差点膝盖一软。
“我是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他气势恢宏地吼出这么一句,整个人卸了力,往后一靠,美滋滋想:
这波很有气势,表扬下自己。
祁厌轻笑一声,挑了下眉,还未说些什么。
一旁的云岁被他这声笑磨得耳根子一软,抢先一步哀嚎道:
“我不!我就要跟他在一起!”
好经典的剧情,好经典的台词!
她可以!
紧接着一个滑跪冲到云沛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阿爹你不懂,他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我愿意和他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如果世界上有那个人出现过,那么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而我不愿意将就!”
“我——”
她忽然扭头,“等会,我再想想词…”
云沛弯腰,“或许我儿是想说,非他不可?”
“哎对,这个也行。”
他又看向祁厌:“你呢?”
祁厌愣了一秒,站起身,“非她不可。”
云沛松了眉头,目光深沉落回云岁身上,思索一番后说道,
“哦,那行吧。”
啊?
就同意了?
“但我有个要求。”他又立即拐了个弯。
祁厌也没想到云沛会同意的如此轻易,就算有千百个要求,只要他能做到,他都应允。
“你身上有疑点重重,想必自己也清楚。我不是不信任你这个人,喻宗主教出来的弟子不论品行还是修为都是顶尖。”
云沛偏头眼神询问云浸月,后者微微点头,回道:“马上就到了。”
这才收回视线,继续道:
“但我不信任缪宿。”
“你身怀崇煞的事,浸月早就告知我们了。你能当上域主应当也是借了它的力。但这玩意儿,怎么说呢。缪宿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他狡诈阴险,当年一战我虽未参加,但也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云沛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
祁厌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我明白。我会弄清楚的。”
“你不用有压力,我替你请了救兵,这样就不算为难你吧?”
云岁愣愣抬起头,“什么救兵啊…”
屋外恰到好处传来一声低沉醇厚的声音。
“云兄,别吓着我这徒弟了。”
喻思陵一身青色道袍,相貌端正,气宇轩昂。气质略微不同于云浸月的温润,多了几分正义凛然。
喻昭跟在他身后,照旧是一袭白衣。进门先同云浸月眼神交流一番,随后便只定定看着祁厌。
云沛目光向下掠去,朝着腿边压低声音道:“赶紧起来。”
云岁这才后知后觉屁股还坐在地上,赶忙起身,老老实实站好当背景板。
喻思陵走上前,在祁厌面前站定,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圈,欣慰点头:
“还不错,还能有个人样。”
祁厌勾唇笑了笑,“您是希望我有,还是没有呢?”
喻昭眉头轻皱,忍不住出声提醒:“阿厌…”
被喻思陵抬手打断,“无妨。”
“有些事空口无凭,你若真想知道,就随我回扶阳宗。若是觉得没必要,或是不想再与四宗门有半点瓜葛,我也不勉强。你安心回鬼域做你的域主。但有一点,不得挑起战事。”
他声音压的更低,更具威严:“你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了。”
祁厌答得很快,“我跟你回去。”
云岁在后面美美点头。
对的对的,总要弄清楚总是吐血是个什么毛病嘛。
不然以后时不时就来这么一下,比她大姨妈还准时,这可不行。
于是赞同道:“是呀是呀,我还没去过扶阳宗呢。”
喻思陵目光轻飘飘扫了过来,她立马绷紧脸站好,只听他道:
“岁岁不去。”
“自己的事都没解决干净,就敢让她跟在你身边。”
喻思陵重新看向祁厌,“我没教过你这个。”
“她要是出事了,你这辈子都偿还不了。”
这话不单单是说云沛饶不了他,更深层的意思是,祁厌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将一辈子陷入自责中。
祁厌心知肚明。
因此答得也很爽快:“是我疏忽。”
云沛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拍了拍云岁的肩膀:“收拾东西吧乖女,咱们回家了。”
几人一唱一和,云岁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既插不上嘴,也没人听她的,只能认命。
祁厌转身站定在她面前,目光别样柔和,语调一扫方才的沉重,微微上扬,带着些诱哄,简直就是双标典范:
“等我来接你,好不好?”
一旁的云沛听了一张脸紧紧皱在一起,忍不住歪头问云浸月:“他就是这样把我的岁岁哄到手的?”
云浸月:我不造啊,我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