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南沅宗（17）
祁厌偏过身子，抬手捏了捏一旁人的脸颊。
他手指太冰，冻得云岁抖了两下，听他问：
“玩够了吗？”
云岁捉住他的手哈了几口热气，又怔怔想起是徒劳无用，点头道：
“你来吧。”
祁厌目光重新施舍给了慎怀，他搓着指尖，语调缓慢：
“你如果不动灭口的心思，我还真想不到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慎怀从鼻腔中逼出一个哼声，“要杀就杀，别废话。”
“你以为什么人都配让我动手吗？”
祁厌眼睫低垂，嗓音像浸了冰般冷然，偏偏语调还极为不屑。
“你吸食了这么多自焚者的功力，还这么废物。我要是你，确实不如死了算了。”
“你——”
“只是你太傻。八个人死了，你只吸食到了五人，这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他轻嗤：“我养的狗都比你灵光。”
慎怀表情彻底崩坏，他难以忍受这样的羞辱，嘶吼着站起身，被祁厌轻飘飘就按死在地上。
嘴角已经有鲜血溢出，他哆嗦着嘴唇，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你究竟是谁…”
如此强大的功力，身份一定不简单。
可问题就在这。
不论是什么身份，似乎都不该出现在这儿。
用简洁的话来说就是，你这么牛逼怎么会来管我这档事？
也闲得慌吗？
云岁早早寻了个台阶坐下看戏，瞧见他这副模样，不嫌事大地替他解开疑惑，换了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冲祁厌道：
“域主大人～快点结束嘛，人家好冷哦。”
果不其然域主两个字钻进耳中的瞬间，慎怀瞳孔骤然放大，伸出食指对着祁厌你你你了半天，憋出一句：
“你是祁厌？！”
“你有病吧？！你是真的很无聊吗？鬼域是有多太平，你居然有闲心插手宗门的事？”
他又倏地转向云岁：“你也疯了？一个四宗门弟子，和鬼域的人混在一起，还称兄道妹？”
“你们好意思管什么自焚不自焚，邪教不邪教的吗？先管好自己吧！”
他喋喋不休骂个没完，祁厌被他吵得头疼，抬手捏了捏眉心，顺势就想扔个破妄砸死。
云岁见状赶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
“哎呀，冷静冷静。我再问问。”
慎怀盯着两人亲密的姿态，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扯出个狞笑，
“原来不是兄妹，是——”
话未说完，云岁一张引雷符打得他瞬间失语，大滴汗珠落下，半晌才缓过来。
但偏偏嘴还是硬的。
“你不让我说，不正是因为你很在意吗？你也知道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吧？还是说你要叛出四宗门？哈哈哈。”
他笑的猖狂。
一想到云岁和祁厌居然是这层关系，心里居然畅快了不少。
云岁神情漠然，并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心情，“你自己都没有道德，还想用道德来绑架我？”
她仰头叹息：“真是可惜了，栾柔到死都将你当作恩人。”
慎怀咧嘴，“可惜什么？我不是帮她实现了心愿吗？”
“你真是不知道，那丫头有多天真。我入她梦中，你猜她毕生心愿是什么？居然还有我哈哈哈哈哈哈。”
“她居然妄想和我在一起，她配吗？被亲爹骑的脏货。”
他越说越激昂，平日里的伪装早已不知被他抛在何处，此时他面目扭曲得如同一张被踩碎的面具，双眼噙着恶毒的光。
他用最肮脏下作的语言去形容栾柔。
云岁听不下去了。
她站起身，慎怀恶毒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刹那间有些恍然，身子晃了晃。
随后被一双手牢牢托住。
她紧紧抓住来人一只手臂，无力说道：“杀了他吧。”
他真该死。
祁厌乖的不像话。
待她站稳，他再次走到慎怀面前，轻轻抬了抬手指，破妄蓄势待发。
“等，等下！”
“让他说。”
“你方才说的，那八个人，是怎么一回事？”
祁厌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云岁在身后气得咬牙。
还以为他死到临头幡然醒悟，结果还是惦记着这个，真是到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人利用。
也不知该说他是自信还是自大。
她背过身，拧着眉头催促：“赶紧。”
多活一秒都是浪费空气。
细碎的电流声在身后响起，不一会就悄无声息。
云岁回过头，慎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一双眼睁得老大，死死盯着这边。
诡异得令人心慌。
下一秒，眼前被一只手遮挡得严严实实。
祁厌走到她面前，语调沉缓，“别看。”
她闭上眼，终于结束了。
但没完全结束。
“还剩一个勾堪。”
“嗯。”
“等抓了他，我们就回天玄宫，再也不管任何事，好不好？”
祁厌愣了下，“你不回阙云宗？”
云岁摇头。
不回。
当然不回。
她固执地认为，只要避免回到阙云宗就能躲开祁厌屠宗的情节。
她再日日夜夜地守着他，直到过完这一生。
就一定不会有任何差池了吧。
她目光炽热，定定看着眼前少年，语气郑重：“你一定要平安，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一定要平安啊。”
黑夜在东边被撕开一道口子，一轮金日缓缓升起，周遭骤然被点亮，祁厌终于看清了她的神情。
坚韧，却又悲悯。
这是他从来都不敢奢求的东西。
如今却近在眼前。
越是迫切地想要抓住，越是担心会从指缝间溜走。
他将少女牢牢圈进怀里，声音像是蒙上一层雾气般低低缠上来，“不要离开我。”
他恳求。
“好。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想开口驳回，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也是这样想的。
就算是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无论如何都不分开。
“把我儿放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将围绕在两人周边的旖旎气氛打破。
云岁蹭地睁开眼，后背一阵发凉。
这声音——
她缓缓扭过头，视线恰巧对上云浸月无奈的目光，声音都抖了：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