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寿村（1）
不等云岁开口，他自顾自转了身，丢下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人十分费解。
云岁迈着小步子跟在三人身后，琢磨着敲门为什么和祁厌的喜怒相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盯着少年肩上那个看起来比平常空了许多的包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追平不确定地问，“你是要帮我装点衣服吗…”
祁厌斜睨她一眼，冷声道，
“帮狗装的。”
“……”
她赶紧举起自己的小包袱，邀功似的，“我这次聪明了，只带了厚衣服哦。”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作为回报——”
她左思右想浑身摸了一遍，最后将头上一只蝴蝶发夹取了下来，一脸认真地别在他黑色的衣襟上。
“你怎么不穿新衣服？”
祁厌垂下眸，蝴蝶扇动着翅膀一上一下，在阳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连带着悸动的心也一上一下。
“赶路不方便。”他嗓音低沉，说完看了眼一旁穿得花枝招展的云岁，恶劣因子又在作祟，
“你这样也好。”
“啊？”
“八百里外坏人就能看见。”
“……”云岁小声嘟囔，“你不就是坏人吗。”
“？”
他冷冷一瞥，云岁赶紧改口，“我是说有你在还怕什么。”
喻昭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翘起嘴角低声道，“我看阿厌和岁岁现在倒是玩得挺好的。”
“我这个师妹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别把祁师弟带偏了才是。”云浸月苦笑。
喻昭轻轻睨他一眼，神情娇俏，“这样才好，阿厌倒是很少如此有生气，更别说拌嘴了。”
云浸月点点头，“那倒也是。祁师弟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太沉静了难免自己有压力。”
沉静有压力的祁师弟正大步迈开试图甩掉身后那只聒噪的小黄鸭，云岁提着裙子小跑着跟上，嘴巴丝毫没停，
“我问你话呢，你这是冷暴力，冷暴力！”
云浸月与喻昭默默竖起耳朵。
祁厌忍无可忍地腾出只手拎小鸡仔般将她拎得远一些，不耐烦开口，“我不想回答。”
“那我换个问法。”她又厚着脸皮凑过去，一脸认真，“你有时候会不会有些想做不好事情的冲动？”
祁厌沉思一会，语气淡淡，“偶尔。”
云浸月：？
什么不好的事情？还偶尔会做？
他心里一惊，大喝，
“云岁！女孩子不要瞎问！”
云岁：啊？
早秋的风已带了丝丝凉意，吹落几片微微发黄的树叶，轻轻飘向潺潺的溪流中，顺着水流一路向下。
云浸月寻着一块石头坐下，拿出地图比了比方向，朝三人道，“约莫再走三十里有个村落可以歇歇脚。”
连着赶了三四天的路，饶是他也有些疲倦了，现下只想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好好歇歇。
目光移到不远处打水的云岁身上，他不忍直视地收回视线。
喻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嘴角也抽了抽，嗔怪地瞪了一眼树下闭着眼姿态不羁的祁厌，随后招了招手将云岁唤过来。
云岁提着水囊一脸茫然地跑过来，问道，“喻师姐怎么啦？”
喻昭从包里翻出个小巧的铜镜举到眼前，云岁探着身子一照吓了一跳。
妈呀，她这头发怎么跟鸡挠过似的，衣服也皱皱巴巴。
再仔细一瞧，脸颊还有些黑灰，活脱脱像个逃难的。
她仰头，“祁厌！！！”
这几日为了不打扰主角团，她几乎跟祁厌形影不离，四人分成两个小队急匆匆地赶着。
他居然屁都没放一个，一直看着她出丑！！
“你小子真是白眼狼，亏我对你掏心又掏肺。”她飞快地窜到树下对着假寐的少年张牙舞爪。
祁厌缓缓睁开眼，唇角翘起，好笑道，“你又没说。”
她一愣，反应过来后又对他的强词夺理十分恼怒，伸手就要去拿衣襟上的蝴蝶发夹，还没碰到却被他牢牢攥住，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结结巴巴问，“你干嘛？”
“你干嘛？”他反问。
“把我的小蝶还给我。”这是云岁给两只蝴蝶发夹起的名，叫小蝴的别在自己头上，祁厌衣襟那只叫小蝶。
“你敢。”他不咸不淡地吐出这么两个字，撒开手闭上眼继续假寐。
云岁哆嗦了一下，弱弱收回手。
不敢不敢。
她心里憋着气，泄愤似的咯噔一声挨着喻昭坐下，喻昭捂着嘴乐道，“你坐这么用力不疼吗？”
云岁脸瞬间涨红，悄摸揉了揉屁股瓣，垮着脸道，“喻师姐帮我梳头吧。”
喻昭欣然应下，轻柔地帮她散开头发，发觉她垂挂髻上只有一边有发饰，有些疑惑，却未多问。
顺了几下毛后忍不住感叹，
“岁岁头发养的真好，又黑又亮。”
云岁有些不好意思笑笑。
这不关她的事，都是原身养得好。
喻昭手腕翻转，不一会上半部分头发被挽成一个斜斜的发髻，这样只有一个蝴蝶也不显得怪异。
云岁拿起铜镜瞧了瞧，丝毫不吝啬夸赞，
“喻师姐，你的手也太巧了。”
她偏了偏头，发上的小蝴也随着动作扑闪着。
“好看！我去洗把脸。”
喻昭看着她雀跃的身影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我若有个妹妹，就要岁岁这样的。”
云浸月眼神温柔似水，嘴角含笑，“你大可以就把她当成自家妹妹。”
云岁这段时间确实较以往讨喜了不少，除了思维更加跳跃些，几乎挑不出错来，云浸月很是欣慰。
喻昭几不可闻叹出口气，
“若是阿厌也能懂事点就好了。”
看向云岁的眼神又多了些怜惜，“他总是这样欺负岁岁也不是什么好事，亏得岁岁不与他计较。”
“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岁岁也没少呛祁师弟。小孩子嘛，越吵感情越好。”
喻昭点点头，觉得也有些道理。
身后一阵索索，是脚踩上树枝的声音。
她扭过头，恰好祁厌从树下走过来要取水囊，步伐懒散，不多时便走到眼前。
他背着光，瞧不清是什么表情，弯下腰时胸前一闪一闪的，她眯起眼费力辨认着。
那是一只蝴蝶发夹，从样式到翅膀颤动的幅度，都和云岁那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