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安寿村(2)
“师兄,这就是你说的能歇脚的村子?”
云岁盯着眼前挑不出一个好屋顶的村落,语气相当不可置信。
云浸月对着舆图看了又看也有些疑惑,“确实向北三十里处有个安寿村,可我依稀记得好像还没走三十里吧。”
这凭空冒出来个村子是怎么个事儿?
“或许舆图过旧,还未更新?”
“倒是也有这种可能。”
将舆图收进怀中,云浸月先一步踏进村落。
正值傍晚,应是最具人间烟火气的时候,村里却格外安静,除了几声犬吠和鸡鸣,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他试探性地喊了喊,“有人吗?”
门吱呀地开了一条缝,一位白发婆娑的老人从缝隙中凝视着他,语气不善,“找谁?”
在瞧见紧随其后的三人后她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旋即喜笑颜开地拉开门,乐呵呵道,“几位可是要借宿?”
云浸月被她迅速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生疑,左右打量着问,“老人家,这里是…”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安寿村。”
老人佝偻着身子踱步走近,像是知晓他的疑惑解释道,“舆图标注的距离有些出入,我们一年要向人解释好多回。”
她长长叹出口气,又接着问了一遍,“可是要借宿?”
云浸月本想这里似乎不是很适合歇脚,但看见喻昭和云岁皆是一副风尘仆仆的可怜样,还是硬着头皮应下,“给您添麻烦了。”
他从腰包里拿出一锭金子作为谢礼,却没想到那老太竟摆摆手拒绝了,自顾自走到隔壁屋前,伸出沟壑遍布的手敲了敲,一个装扮朴实的妇人探出头小声问:“来了?”
老太警惕地回望了一眼四人,肯定地点点头。
那妇人便笑嘻嘻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盯着云浸月上下打量了一番,捂嘴乐道,“好俊俏的公子。今晚住我那儿吧?”
她眼神大胆直接,话更是奔放,隐隐带了些不明的暗示,听得喻昭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
云浸月也没见过如此妇人,只能尴尬地去看喻昭。
“哎呦,原来是个妻管严,倒是般配。”她视线一转,落在云浸月身后冷着脸的黑衣少年身上,“这个也不错,冷面小少年,就适合让我这团火来暖暖。”
祁厌看都懒得看她。
一连碰了两次壁,她也不恼,抬手抚了下鬓边垂落的发,睨着四人道,“我家能住两个,阿婆家住两个。你们想怎么住?”
云浸月想都没想将喻昭和云岁往前一推,“我和祁师弟住这个婆婆家。”
妇人并不意外,指指两人,“跟我来吧。”
喻昭起先还有些担忧,但瞧见云岁老实地跟了上去,只能也抬起脚跟在后面。
安寿村的屋子从外面看上去甚是破败,内里却十分精致温馨。
喻昭从刚进门就被角落一只玉瓶吸引,那玉瓶品质极好,显然不似这破村落能有的东西。
“我本名姓邹,叫我邹娘子就行了。我这儿刚好两个空房间,你们一人一个安心住下。”
邹娘子领着两人来到后院,这院子不大,却劈了两间厢房,一路走来也并未看到柴房厨房,实在少见。
云岁悄悄和喻昭换了个眼神,随后一把抓住邹娘子的手,表情诚恳,“邹姐姐,你人真好!不过我们就住一晚,两间房实在有些浪费了。”
邹娘子眼眸眯了眯,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我收拾出来就是给人住的。”
云岁感动地眼含热泪,握着的手又紧了紧,左看右看疑惑道,“怎么不见你丈夫?”
“他啊,早死了。”她语气平常地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云岁哦了一声松开手,邹娘子看了她一眼,表情诡秘莫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嬉笑道,“好了,想必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会吧。”
她走得很急,甚至没等两人回话就步伐匆忙地离开了。
云岁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拐角,低头瞧了瞧方才两人相握的手,不禁疑惑,“有体温,这是怎么回事呢…”
喻昭凑近低语,“我方才也探了,并无其他气息。”
“总之留个心眼,晚上别睡太死。”
云岁点点头。
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消散,直至天空彻底染上浓墨般的黑色。
多日赶路的疲惫让云岁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还颇有兴致地做了个梦。
梦里她翻身农奴把歌唱,说一祁厌不敢说二,让往东祁厌绝不敢往西,简直美得鼻涕冒泡。
可惜好梦不长,一阵叩门声使她脱离了梦境,见无人回应,门外人又开口道,“姑娘吃饭了。”
云岁打开门,只见邹娘子拎了个食盒站在门前,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她接下食盒,有些不明所以,“邹姐姐何事如此高兴?”
“嗯?我有吗?”
“你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云岁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这么仔细一看,那邹娘子五官都算不错,但凑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怎么看怎么难受。
“可能是因为今天一下子瞧见了两个俊俏的小郎君吧。”她表情很是陶醉,对云岁无语的神情视若无睹,还凑上前问道,“那白衣服和你隔壁的姑娘是不是一对?”
云岁低头望着她足尖发呆,心不在焉地回答,“是吧。”
“那个黑衣服的小郎君呢?”
“他也不行。”
云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得跟我在一起。”
邹娘子脸黑了黑,又不屑地从上到下将她瞧了一遍,摇着头转身走远。
什么意思?看不起她?
真没眼光。
她将门重新带上,屋子里顿时又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油灯,干脆拿出一张符纸,引火符腾地在空中自燃,映出床边坐了个人,姿势甚是嚣张,吓了云岁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她借着火光点上灯,有些诧异。
祁厌大喇喇往床上一躺,满不在乎道,“想进来就进来了。”
她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来的?”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他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不紧不慢地笑了下,语气轻快,“从白衣服和隔壁姑娘是不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