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道士(7)
云岁觉得不太公平。
次日晨光熹微时,她穿上新买的衣服又敲响了祁厌的门。
门开的很快,云岁眼睛弯成月牙,语气轻快地朝里面人打了个招呼,“早呀祁师弟。”
“你刚睡醒吗?”
这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真是败坏风俗啊败坏风俗。
“你从那边拐过来的时候就把我吵醒了。”
他现在耐心好了太多,被打扰也没生气,懒懒靠在门框上,看她到底又整什么幺蛾子。
“你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比如?”
“比如一些,禁忌的…律法不允许的…热血沸腾的…”
“……”
他扭头果断将云岁关在门外。
随后屋里传来一句,“等我换个衣服。”
云岁露出个神秘微笑。
“这就是你说的,禁忌/律法不允许/热血沸腾?”
少年冷着脸拨开头顶的树叶,咬牙切齿问。
“嗯?”云岁比划了一下周围,又指了指前方正在设坛的道士身影,满脸无辜,
“咱俩只能躲在这个草丛里,这不禁忌吗?偷看又不是什么好事情,律法会允许?而且你不觉得…”
她往祁厌靠了靠,“这种随时会被发现的感觉让人特别热血沸腾吗?”
“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是最普通的设坛步骤罢了。
云岁眼珠子转转,状似不经意道,“我是怕他弄些不好的东西。”
“毕竟这人心术不正,你说万一…”
祁厌倒是没想到她能考虑得如此详尽,微微有些诧异。
“你干嘛?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气的叉起腰,那道士似乎是听到有什么动静,猛地回过头,四周空无一人。
这才放心地继续摆贡品。
草丛中,云岁被祁厌捂住了嘴巴牢牢圈在怀里。
身后的热度让她有些不自在,又不敢乱动叫人发现,浑身紧绷。
偏他还要在耳边低声道,“这会倒真有些禁忌又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呼出的热气挠得耳朵发痒,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伸手将他捂住嘴巴的手轻轻拉开了些,这才得已大口呼吸。
她努力镇定思绪,眼神落向不远处的祭坛,小声问道,“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右侧发带忽然被身后的人扯了一下 ,就听他笑道,“你是符修还是我是?”
“哦…哦,对。”她眨巴着眼,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果然男人耽误事。
她痛心疾首,怎么就这点出息,攻略半天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我瞧着也没什么不对劲…”
这就奇了怪,原剧情里明明写了假道士心怀不轨,开坛时用了邪术灭了陆家全门呀…
她拍拍脑袋,怎么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云岁穿进来后,因为身背任务改写剧情是必然的,但主线并没有改变,只是一些细节和配角的结局有了些许不同。
正是因为她才想试着救下陆家。
陆弘义与几个长老固然可恨,可那晚死去的还有很多无辜的人,他们有什么错呢?
或许在原书里只是寥寥几笔,可在这个世界里都是活生生的人。
道士走了。
云岁猫着腰从草中钻出来,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祁厌跟在身后瞧着她将祭坛仔仔细细翻了一遍,一无所获,苦着脸闷闷不乐。
罕见地没有打趣她,而是安慰道,“没什么不对劲才是好事,你失望什么?”
云岁心想有不对劲才好呢,直接扼杀在摇篮中。
“哦,就是觉得白忙活一场。”
“倒也不算是白忙活。”
他伸出手指点点桌面。
云岁:“嗯?”
他气笑了,“天才符修?这供品摆错了都没看出来吗。”
云岁定睛一看,脸瞬间涨的通红,搓着手指嗫嚅道,“这个,这个算你小子眼尖。”
天光大亮,陆府渐渐热闹起来,隐约能听见墙外有女仆说话的声音。
两人准备离开时,祁厌随手在桌上拿了个红彤彤的苹果咬了一口,抬步往下走。
云岁提着裙子急匆匆跟上,瞟到他手里的苹果,生气道,“你怎么这样?”
祁厌以为她终于有了点符修的自觉,还认真给她解释,“供品都能摆错,这坛废了,不算不敬。”
谁知云岁瞪着眼睛来了句,“怎么没给我拿一个。”
说完还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道,“真有点饿了。”
“……”
祁厌眉尾突突直跳,揪着人后衣领语气不快,“自己去。”
云岁探头看他,不知道他怎么心情又不太好了,不敢再说什么,亦步亦趋地跟着。
前厅隐隐有些吵闹,似乎有些异动,他们所处位置在陆府正中心,树木围着墙,墙又围了片空地,专门用来开坛祭祀,离前厅并不算远,只是七扭八绕地费了不少时间。
等两人赶到时,陆弘义已在厅上坐着了,面色铁青,手里还攥着个木头似的东西。
云浸月与喻昭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瞧见他俩皆是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祁厌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云浸月两人对面的道袍男子身上。
那是一张极为年轻的脸,甚至有些稚嫩,猜测年龄不过十七八岁,一双眼却生的十分狠毒,最重要的是——
他身上气息不太对。
几乎略一思索,脑中便出现了答案。
陆弘义微微抬手,手中的木头顺着地毯滚到脚边,云岁有些好奇地弯下腰捡起,手刚碰到就心里一惊。
这哪是什么木头,这是一个缩小版的棺材。
她迟疑了一下,仍旧伸手捡起,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年轻道士轻笑出声,扬起拂尘歪着头问她,“姑娘可眼熟此物?”
云岁就知道他没憋着好事,眨眨眼睛,语气天真,“眼熟呀,怎么会不眼熟呢?这不是你的棺材吗?”
道士被呛也不恼,又接着问,“姑娘可知这东西有什么用?”
云岁怕他给自己挖坑,干脆闭上嘴不作回答。
祁厌微微侧过身,将她挡了挡,冷声道,“道长不妨有话直说。”
那小道士笑眯眯,慢悠悠的说:
“方才小道正在设坛,忽闻角落有些异动,远远看去像是有人躲在其中。小道有些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祭台,却在桌下发现了此物。明明昨日桌下还没有任何东西,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个小棺材呢?”
他迈进一步,看向祁厌,眼神有些意味不明,接着挑衅似的伸头朝着云岁继续道,
“这位姑娘那晚的祈雨符小道可是印象深刻,不知姑娘能否为我们解答下,这小棺材究竟是何用处呢?顺便解释下,二位这一大早是去了哪里?”
原来是搁这儿等着呢。
这是要钉死个罪名给她,就算开符失败了也可以说她在符纸上动了手脚,毕竟有前科在身嘛。
但她岂是这么好泼脏水的人?
她拉开祁厌,与小道士对上视线,目光灼灼丝毫不惧,
“是吗?那我告诉你,这叫厌胜术,有它在祭台底下你开什么符都不会成功。”
“至于我们去了哪里,自然是你的祭台了。”
“岁岁…”喻昭紧张出声。
小道士闻言,满意地收回拂尘,朝陆弘义微微躬身,
“陆大人,这位姑娘都交代了。”
“不过…”
他的话被打断,云岁离他再近一步,轻蔑地拨了下他臂间的拂尘尾,“你以为拿个破棺材就能唬住我们了?”
她又转身朝陆弘义道,“陆大人不妨想想,我似乎并不是那个最想让这位小道士开坛失败的吧?”
“说到底大家萍水相逢来这一遭,他若成功了说明那秘术确实有点子神奇,您非要自己亲生儿子去送死我也没办法。”
“若失败了也只能算我们这闲事管的还算正确。但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你陆府的事 。”
“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