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以退为进
商远修朝皇帝行了一礼:“请陛下明鉴,微臣所说句句属实。”
他转向宋承漠,姿态恭敬,说出的话却丝毫不软:“殿下,您当初举荐我去医治晋王,正是看中了我诚实。如今我说的依然是真话,您为何不高兴了?”
宋承漠气得说不出话了。
皇帝轻咳一声:“商御医,你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宋承漠冷笑一声,心想,你绝对不可能有证据,就算你能找到我的爪牙,也没办法证明他们是我派去的。
商远修却坚定地答道:“有。”
皇帝问:“什么证据?”
“殿下派来的第三波人应该是暗卫,他们说若是我不肯照办,就杀了我的家人。好在我孑然一身,并无家人。他们见胁迫不成,只能无功而返。”
宋承漠冷笑一声:“养着暗卫的人不计其数,你怎能如此武断,空口白牙说人是我派去的?”
商远修继续说:“微臣斗胆,趁机下了一些不取性命的毒。陛下,您若是擒获太子养的暗卫,请您留心查看,他们其中几个必然身上长有蛾黄色的疹子,多见于后背。”
左牙给国商远修一小罐药粉,颜色如蛾翅上的粉末,沾上皮肤便会使人长疹子,微微发痒,几乎不会影响生活,但得过一个多月才能消退。
商远修觉得这毒药很有趣,就悄悄用在了那些暗卫身上,相当于做了个标记。
宋承漠脸色一白。
皇帝吩咐了下去。
片刻后,黄吉山回禀,几个暗卫的尸体上确实有一些疹子,位置和形状都和商远修描述的一样。
皇帝长叹一声,重重地一拍桌子。
“太子,你太让朕失望了!小七痴傻天真,你为何容不下他?”
宋承漠百口莫辩,只能认罚。
离开御书房后,他站在垂拱殿前,望着文武百官朝议的巍峨大殿。
临门一脚,好不容易站在了龙椅之下,却又被逼得不得不后退一步。
“晋王妃如今在何处?”
侍立一旁的李公公答道:“回殿下的话,暂时安置在暖阁中。”
“我得去探望她。”宋承漠说罢,径直走向暖阁。
宫人都候在门外,宋承漠不顾众人的阻拦,大步跨入屋内。
杜柳思坐在床上,身上披着宋承麓的外袍。宋承麓嘻嘻笑着,将一块蜜瓜捧到她面前:“娘子,你吃一块嘛!我刚尝过了,可甜啦!”
杜柳思侧过头,看向宋承漠,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
“太子殿下来了?快请坐。”
“都出去。”宋承漠屏退宫人,却没有坐,而是走到了杜柳思床前,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嘴唇上,“你的伤怎么样?”
杜柳思甜甜一笑:“都是轻伤,休息几天就好,是不是让太子殿下失望了?真是抱歉啊。”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吧?”
杜柳思没有否认:“现在才发现,有点迟了。太子殿下,你下次应该更聪明些才好。”
宋承漠握紧了拳头。
她说想要不争不抢地活下去,和晋王好好过日子都是假的!
这一招以退为进,不仅让暗兵阁再难存续,还让父皇对自己生了嫌隙,更让父皇知道了晋王能治好的消息,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啊!
她不是个好妻子,却是个好谋士。
可惜,她不再站在自己身边了。
宋承漠心中不忿,指着宋承麓:“我不聪明,他就聪明了?杜柳思,你不会打算扶持这个傻子当皇帝吧?他就算治好了,对治国理政也一窍不通,你恐怕还得教他读书写字!”
杜柳思正要说话,宋承麓拽住了她的袖子问:“娘子,这块蜜瓜你还吃不吃了?”
杜柳思摇头,这会儿哪有空吃瓜。
于是,宋承麓跳起来,将蜜瓜扔到了宋承漠头上,大声道:“不许你对我娘子这么凶!还有,你才是傻子!”
新鲜多汁的蜜瓜汁液都粘在了头发上,宋承漠气得脸都绿了。
“七弟,你不要胡闹……”
宋承麓才不管那么多,冲上去照着宋承漠的脸就是一拳。
宋承漠心里有顾虑,怕事情闹大,惊动父皇,只能边挡边躲。
宋承麓存着给杜柳思报仇的心思,下手极狠,拳拳到肉,打得宋承漠鼻青脸肿,哀嚎连连。
过了片刻,杜柳思看宋承麓差不多打累了,叫来宫人将两人拉开。
宋承漠整理好衣服,瞪了一眼宋承麓,又看向杜柳思,眼神十分复杂。
“多谢殿下来看我。不过,您也太不小心,怎么磕到了?”杜柳思示意宫人们送客,“殿下回去好好养伤吧。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晋王妃,你的所作所为,我都记着呢。”宋承漠冷笑一声,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快步离开。
“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
宋承麓比宋承漠好一点,脸上有两块青肿、手腕上有一处擦伤。
杜柳思无奈道:“只能再请赏御医过来一趟了。”
宫人都退下后,她示意宋承麓坐到床前,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却怕弄疼了他,指尖悬在青肿处。
“疼吗?”
“有点。但没关系,他应该更疼。”
“你还真是……一个傻子。你跟他打什么架?”
“过段时间我就要被‘治好了’,以后就没机会想打人就打人了,我得趁机会给你报仇。”宋承麓笑着挥挥拳头,“真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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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没有将这件事公开,但对宋承漠的惩罚一样没少。
暗兵阁被全部裁撤,太子禁足一个月,罚俸一年。为了朝局稳定,对外只称宋承漠生病,需要休养。
商远修识相地表示自己会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后,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命他继续为晋王医治。
晋王府得到了许多赏赐。
为了嘉奖晋王妃危急时刻为夫君挡箭,皇帝还特地赏了许多名贵的药材。
杜柳思伤还没好,不宜走动。皇帝施恩,准她暂住在宫中,等伤好了再回府。
景和宫是皇后娘娘的居所,比较宽敞,打扫出来一处屋子给杜柳思住着,正好可以彰显皇后的仁德与贤明。
宋承麓已经是成年皇子,不能久住在宫中,只能将杜柳思送进去就走。
但他一进景和宫,就闹着要带杜柳思回家。
“娘子,我不要你住在这里!你们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们,走开!都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