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好戏开场
过了片刻,鸢尾退出去了。
再回来时,将一条干净的绸带搭在了屏风上,末端挂着一小捆纱布和一瓶止血药。
“给我包扎伤口的?”杜柳思一臂搭在桶沿上,一手拨弄着澡盆里的花瓣玩,“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人发现呢。”
屏风上的人影一僵,没有说话。
杜柳思继续问:“宋承麓跟你们说什么了?时刻盯着我,不让我出门?别费劲了,你们看不住我的。”
屏风外的人嗤笑一声。
“出门差点被杀了,好玩吗?”
不是鸢尾的声音。
杜柳思动作一滞,五指带起的水珠溅在自己脸上。
她顾不得擦,转过头,隔着水雾望向屏风上那道身影。
明显比刚才高大了不少。
“夫,夫君?”
“嗯。”
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被热水烫的,杜柳思双颊微微发烫。
“洗好了回房找我。”宋承麓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把浴房的门紧紧关上了。
夜风微凉,月亮升起来了。
宋承麓穿过内院,准备回卧房。月亮照得树影婆娑,他踏着松柏的影子,才走到一半,忽然看见守在廊下的望山盯着对面的屋顶,神色一变。
他顺着望山的视线转头一看,两个黑衣人站在屋脊上,一人执剑,一人持刀,兵器闪着寒光。
还来?!
有完没完!
宋承麓迅速转头,低声吩咐望山:“快!调人去保护王妃!”
望山还没有来得及走远,屋顶上的两人踏着瓦跳进院子,直直朝着宋承麓冲来!
“殿下!他们是冲着您来的!”
宋承麓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转身就跑。
两个杀手追着他,一点都不手软,招招都是冲着要害。
宋承麓看起来惶恐不安,四处乱窜,但每一次都避开了,三五招后,依然没有受伤。
“何人竟敢刺杀晋王殿下!”
望山抽刀上前,挡住两个杀手。
宋承麓站在廊下,飞快地思考着。
看这两人的装扮和武功路数,很显然和上次的八个凶手出自同一个组织。但为什么是冲着他来的?
宋承漠杀杜柳思,是因为她知道太多秘密,很可能还掌握着把他从太子之位上拽下来的证据。
但,刚刚登上太子之位的他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对一个毫无威胁的傻弟弟动手。
难道他知道自己在装傻了?
忽然,长剑击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宋承麓抬头一看,第三个黑衣人不知何时盘踞在了廊梁上,如同一只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人致命一口。
蹲伏在暗处的右牙也发现了他。
晋王府的实力不能轻易暴露,所以除了一直跟在宋承麓身边的望山,其他暗卫都不会轻易出手。
前提是,殿下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
梁上的杀手执剑一跃而下,剑所指的方向是宋承麓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以右牙为首的几十名暗卫正准备冲出来保护晋王殿下,却忽然看见宋承麓做了一个手势。
一手下压,手心朝地,五指并拢。
勿动!
为什么勿动?!
再不动就来不及了!
右牙按耐住违抗命令的冲动,与暗卫一起继续蹲伏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殿下的判断。
梁上的杀手动作极快,攻势极猛,看起来宋承麓完全没有可能躲开。
然而,就在剑快要割断宋承麓脖子的前一个瞬间,他调转剑尖,身子一转,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掐住了宋承麓的脖子。
围攻望山的两名杀手停下来。
望山转过头,愣愣地望着被杀手当成人质却泰然自若的宋承麓,心中十分困惑。
右牙呢?其他暗卫呢?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在打?
那家伙有兵器为什么不用?为啥要用手掐着殿下的脖子?
宋承麓望着回廊尽头,一丛修竹生在墙角,在夜里变成漆黑的草影,郁郁葱葱。
他冷冷地问:“戏看够了吗?”
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
正是杜柳思。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服,亭亭玉立,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
“好戏结束了,可惜看得不尽心。你居然没让暗卫出来帮忙,我还想试试你府里藏了多少暗卫呢。”
宋承麓嗤笑一声:“区区三人,也值得我大动干戈吗?”
月光落在了杜柳思身上,照得她皮肤白如雪。她缓缓走来,月白色的绸缎随着她的步伐明明暗暗。
月华如练,匹练飞光。
“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您脖子还被断蛇掐着呢。”
断蛇手上用了些力气,宋承麓的呼吸凝塞几分。
他神色不变:“你不会杀我的。”
正是因为认出来这些杀手是杜柳思的人,宋承麓才让右牙等人按兵不动。
他不清楚杜柳思的目的,但可以确定,她绝对不会要自己命。
“夫君说的对,我当然舍不得杀你了。”
杜柳思挥挥手,断蛇松开了宋承麓的脖子,退到院内,与蔡愉、墨阳站在了一起。
“但是,我有能力杀了你。”
宋承麓挑了挑眉毛:“凭你这两个望山就能挡住的手下?”
杜柳思笑而不语。
蔡愉朝着望山拱拱手:“得罪了。方才怕伤了你,只用了五成功力。”
墨阳补充道:“我也是收着打的,如果没掌握好轻重伤到了你,还请见谅。”
望山欲哭无泪。
刚才交手,他以一对二,勉强支撑,并没有受伤;但现在听了两人的“道歉”,确确实实被伤到了。
宋承麓问:“你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证明你有实力杀了我?”
杜柳思摇了摇头。
“我想让你认清自己的实力。我知道你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但还远远不够。”她指着望山,“望山武功不差,但不管是蔡愉还是墨阳,都可以轻易拖住他。”
她再一指断蛇:“望山这样的侍卫,断蛇一个人可以同时打五个。”
望山:“……”
真的受伤了。
“还有一个暗卫,就是你经常派去跟着我的那个,也不怎么样。如果这就是你暗卫的平均水平的话,恕我直言,基本上没什么用。”
暗处的右牙:“……”
“宋承漠要杀我,作为我的丈夫,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吧?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大河暗涌汹汹,不前进,就只能沉没。”
杜柳思在宋承麓面前一步的位置站定,望着他的眼睛。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