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书房
杜柳思站在廊上，望着院中的四人。
他们的武功都很高，但还不够。
“宋承漠的暗兵营有三百余人，蔡愉与墨阳的武功在其中只能算中等偏上。而断蛇，不是第一。”
三百余人。
望山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殿下经营着如此繁华的鎏锦楼，才勉强养得起百余名暗卫，没想到太子的暗兵营有三百人！
争夺太子之位，既要能攻得猛，又要能守得住。
在朝堂上搅弄风云，拉帮结派，培植自己的党羽固然重要，但若是把对方逼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也要有绝对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底气。
宋承麓问：：“如果宋承漠真的像你说的这么厉害，我凭借什么与他抗衡？”
杜柳思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我。”
她曾是暗兵营的统领。
她不仅了解宋承漠手中的势力，更有成功辅佐一位太子的经验。
一番协商后，宋承同意蔡愉三人暂时留在晋王府。
夜已深。
望山见自家主子和王妃不仅没吵架，还携手回房睡觉了，心想这算是好了。
望山平等地佩服每一个武功高的人，追着断蛇叫“段哥”，非让他指点一下自己的招式。
断蛇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姓段。”
“那……蛇哥？”
断蛇嘴角一抽，扭头就走。
房中，宋承麓和杜柳思相对而坐。
“杜柳思。”
“嗯，怎么了？”
“三年前，杜盼山声称长女得了重病，需要修养，闭门谢客，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她。我却听说了一件事，左相府大小姐对齐王一见钟情，做了第二个红拂女。”
香艳的故事总是容易流传。
三年前，街头巷尾流传这件事时，许多人只是听个热闹，后来也没有人在齐王府见过杜大小姐，大家乐呵一阵便慢慢淡忘了。
三年后，宋承漠被封为太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求娶杜家长女，许多人便想起了旧日的传言。
大部分人都觉得，传言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
更有说书人将这件事编成一段故事，在茶馆里说了好些天——
宋承漠与杜柳思早就情根深种，私定终身，杜小姐想嫁给他，奈何左相看不上齐王。
为了抱得美人归，宋承漠十分努力，终于出人头地，左相才答应把女儿嫁给他。
宋承麓望着杜柳思，缓缓问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杜柳思自嘲一笑：“是真的。我年纪小时，眼睛不太好，确实真心喜欢过宋承漠。”
“所以，你不惜一切代价精心，收拢势力，就是为了报复宋承漠？”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宋承漠负了我，我当然要让他悔不当初。”杜柳思的神色冷峻，“但，这不是我如此努力的目的。”
如果只想嫁给宋承漠，三年敲开齐王府大门的那个晚上，她就不会选择成为一名幕僚。
要想做一个妻子，她只需要躲进闺房做一只金丝雀就好，根本不需要拿命去搏。
“你想要什么？”
“我要成为全天下地位最高的女人，像长孙皇后那样，用自己手上的权力为百姓谋福祉、善民生，缔造一个清平盛世，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失败了，就从头再来。
搞错了，就逆境重生。
她始终记得自己的理想。无论同行者是谁，她都要走完这条路！
宋承麓望着她坚定的表情，听着她豪迈的语言，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不由得心潮澎湃。
他早就该想到的啊，能让宋承漠忌惮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耽于儿女情长的俗人？
杜柳思粲然一笑。
“至于收拾宋承漠和杜梅念嘛，都只是顺手的事儿。”
宋承麓点了点头。
“我点头了。”
“嗯？”
宋承麓又点了两下头。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呆，杜柳思被逗笑了：“哎，你说话啊，光点头什么意思？”
“你之前说想与我合作，我同意了。”宋承麓眼中盈满笑意，“我也想站到最高处，看看你说的清平盛世是什么样的。”
————
太子府。
书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书，宋承漠伏案批阅着。
蜡烛已经快燃到底了，名叫瀚海的随从进来换了蜡烛，还带回了暗兵阁这一次的刺杀任务全军覆没的消息。
宋承漠抬起头，眼下青黑，眉头紧锁，目光锋利如刀。
“一个都没回来？”
瀚海答道：“是。派去查探的人在库房中发现了八具尸体，皆是被制服后咬破口中的毒丸而死的。巷子口坐着一个啃炊饼的乞丐，他说看见三个黑衣人帮一名女子，而另外八个人则想杀了她。”
“蔡愉，断蛇，墨阳。”宋承漠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名字，“食我俸禄，却临阵倒戈，可恶至极！”
宋承漠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不对，蔡愉三人没这么大本事，一定还有其他人在帮杜柳思！”
有风入窗，吹着烛焰摇晃两下。
他敲着桌子，思索片刻，目光落在一旁翻开的书页上。
暖黄的烛光中，一行黑字格外醒目：万邦洋洋，承我晋道。
“晋王。”
杜柳思现在的身份是晋王妃。若没有晋王的支持，她绝对无法在两次刺杀中都脱险。
可是那个晋王不是个傻子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心计？
瀚海正要说话，书房的门被推开。他回头看见披着纱衣的杜梅念，迅速低下了头：“属下先退下了。”
宋承漠微微蹙眉：“你来书房做什么？”
“已经戌时了，殿下还不回房来就寝，妾担心您熬坏了身子。”杜梅念婷婷袅袅地走到了宋承漠身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呢？”
“还不是……”宋承漠没再往下说一个字，目光却往下落了一尺。
刺绣的石榴花若隐若现，鲜艳极了，左右各一朵，竞相绽放，栩栩如生。
察觉到宋承漠的目光，杜梅念娇羞一笑，却凑近了些，让饱满的石榴花图样触到宋承漠。
宋承漠抬眸，看向自己熟悉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