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再陷绝境
从晋王府出来后,杜柳思就直奔东市,四处瞎逛,哪里人多她就往哪里扎堆。
她并不想逛街买东西,只是想甩掉身后的小尾巴。
右牙的目光死死地黏在她身上,一刻都不敢松懈。
然而,一个晃眼的功夫,刚刚还在视线里的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右牙左看右看,再也找不到那道身影了。
他不敢再耽误,顺着杜柳思前进的方向拔腿就跑,最终一无所获,只好打道回府了。
其实,杜柳思根本没有走远。
趁着人多,杜柳思找了个摊位在后面蹲下了,迅速将颜色鲜艳的外衣脱掉扔掉,再披散头发,佝偻着腰慢慢往前走。
右牙还以为她速度太快溜走了,呆呆地往前走,自然找不到她了。
甩掉右牙后,杜柳思转身进了一个小巷子。
这条巷子虽然紧邻繁华的东市,但十分僻静,几乎看不见人。两旁的房子都很老旧,被一些商户盘下来当库房用,还住着人的房子很少。
杜柳思推开其中一间库房的门。
笨重的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门上的蜘蛛网随着她的动作被扯断,蜘蛛顺着残丝爬到阴暗的角落里。
库房不算大,只有一间屋子,屋前有个宽敞的小院子。院子里用防雨的篷布支起了几个帐篷,里面塞着许多货物。
看起来只是一间普通的库房。
实际上,这是杜柳思曾经买下的宅子之一。她在东市开过两个铺子,一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为暗兵营的活动打掩护。
之前还在经营时,一些货物就堆放在这里。
知道此地的人很少,她连宋承漠都没告诉。暗兵阁中的大部分人只知道租的铺子的位置,却不知道她买了个库房。
但蔡愉知道。
只要蔡愉去钱庄取钱,他就会拿到与二百五十两银票放在同一个盒子里的纸条。
上面是暗兵阁的密语,内容是,约他今日酉时在此地见面。
如果蔡愉看到了,他一定会赴约。
杜柳思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她便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了,安静地等待着。
刚才在东市的浮铺上买了一个炊饼,揣在怀里,还热乎着呢。
正好肚子有些饿了,杜柳思就掏出炊饼慢慢吃起来。
吃到第三口时,屋顶上传来细微的声响。
有人踩着瓦来了。
杜柳思抬头望去,只见八道黑影如同蝙蝠一般扑下来,手中的兵器直直地向她刺来!
这些人来自暗兵阁,却不是蔡愉等人!
杜柳思身手极为敏捷,立刻就将手上的炊饼扔出去,挡了一下,趁着这几个瞬间的工夫,身子一闪就躲到了柱子后面。
然而,八人配合得很好,步步紧逼,杜柳思逐渐没有了招架之力。
她武功不算差,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被八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围攻?
八人绕着柱子追,杜柳思就绕着柱子跑圈。
一把陌刀朝脖子砍来,杜柳思勉强躲过,但一缕散落的发丝被斩断了。
她瞥见断发,心里懊恼无比。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买炊饼,没吃两口就扔了,应该去挑一把趁手的兵器!
这八人中并没有她的心腹,都是宋承漠新培养的。
策反这招用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用了。宋承漠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将她的人拔除得干干净净。
这次是不死不休了。
杜柳思一边躲避,一边闪转腾挪,冲到最近的一个帐篷中,踢开一个箱子。
箱子里放着许多削好的竹篾,细细长长,可以用来做花灯。
铺子退租之后,库房无人打理,也就逐渐荒废了,今年元宵节没开张,原先备下的竹篾就都剩下了。
杜柳思抓起一把竹篾,像飞镖一样全都扔了出去。
一人被扎中,伤了上臂,其余七人还追着她砍。杜柳思只好再扔一把,两方暂时僵持住了。
然而,箱子里的竹篾总有扔完的时候。
杜柳思一咬牙,一跺脚,正准备破釜沉舟,库房的门被再次推开了。
谁敢在这个时候过来?
杜柳思与八名杀手都是一愣,往门口望去。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站在门前。
他正是那天杜柳思在左相府门口遇到的那个。
小乞丐左看看,右看看,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没有意到自己闯入了多么危险的地方。
一名杀手举刀威胁道:“要想活命就马上滚。”
八名杀手并不想节外生枝。让乞丐走,既不是出于善良,也不是出于仁慈。
然而,小乞丐不仅没走,还往前走了几步。
“姑娘你还记得我吗?你上次救了我,我来谢谢你……”
刚才说话的那名杀手冲上去,想要一刀杀了小乞丐,赶紧了结这个麻烦。
然而,他把手里的刀举起来,小乞丐丝毫不惧,不仅没躲还快步靠近了他,身形快得很多人都没看清。
众人眨了一下眼睛,杀手的刀已经在小乞丐的手里了。
“真是一把好刀啊,一定很值钱吧?”小乞丐笑嘻嘻地敲了敲刀背,“哎呦,听听这声音,多脆呀。”
几名杀手交换了一个眼神。
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两个人!
乞丐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闪身到了杜柳思前面,横刀跨立,将她护在了身后。
杜柳思又庆幸,又疑惑:“你是来帮我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救过我的命,我知恩图报,以后都听你差遣。”小乞丐顿了顿,“我叫介丘。”
他的武功极好,完全超过了杜柳思的预料。两人联手,以二对四,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暗兵阁的八人杀不了杜柳思,杜柳思和介丘也没办法制服他们所有人。
“这样下去不行。”趁着打斗的间隙,介丘对杜柳思说,“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先走。”
杜柳思不同意。
她了解暗兵阁的做事风格,她走了,这些人一定会杀了介丘,然后继续追杀她。
“再坚持一会儿。”
等救兵来。
他们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
杜柳思很讨厌赌命。
她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永远有倚仗,永远有依靠,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无忧无虑地长大,不用那么辛苦地读书习武,嫁一个普普通通但彼此喜欢的人,不用微吃穿用尽操心,也不用担心明天会掉脑袋,日子该多美好。
然而,事实却是,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在险境中抓住最后一丝渺茫而飘忽的生机。
一刀划过杜柳思的胳膊。
布料被割开,皮肉渗出血。
介丘挡下那人要砍下的第二刀,将手中的兵器扔给杜柳思,而后赤手空拳向对方攻去。
忽然,有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