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被强取豪夺的小美人鱼】3
起初，沈定直接下达建造室内类海泳池的通知时，收到的反对声音远超过赞同。深研所勉力支撑至今，科研资金早就捉襟见肘，而类海泳池工序复杂、造价昂贵，在帝国也只有顶层贵族可以享受。
当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为虚无缥缈的人鱼付出如此之高的成本，其失败的后果是深研所无法承受的。
昏迷的人鱼被沈定抱到深研所，他莫名犹豫一瞬，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先将人鱼送到实验科，进行了全方位的生物扫描。
扫描的结果是可喜的——人鱼有着和人类高度相似的生物结构，从生理来看，这是一条身高（含鱼尾）19米，体重（打码），智商高达（打码）的雌性人鱼。与人类同为智慧种族，存在高度交流可能。交配方式犹未可知，同时具备生殖腔和子宫。这其中的研究价值，大概能包揽未来二十年的帝国最高科学奖。
重要的是，这条人鱼并不能在海洋以外的环境正常生存。在没有类海泳池的情况下强行将人鱼收容在深研所，它将很快死去。直到此时，原本对沈定决策半信半疑的研究员也不由对沈定的远见心悦诚服。
面对下属纷纷投来的敬仰目光，沈定向来是没有任何感觉。等到实验科以最快的速度拿出生物扫描结果，他才轻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表情不变——研究员都暗暗注意着他的反应，见他依然眉头紧蹙，才发现他不仅衣衫褴褛，而且一身血污，仅有的外套都套在了人鱼身上，和平时洁癖又强迫症的主任根本大相径庭。
为了人鱼和深研所，沈主任也是豁出去了。
经别人提醒，沈定才发现自己竟然脏乱差到了如此地步。让研究员及时将人鱼送到类海泳池去，等她醒来立刻回报——现在研究员们不知为何都已经自发使用‘她’来称呼人鱼——毕竟抛开科学素养，这条人鱼赤/身/裸/体躺在扫描舱里，实在算得上是……秀色可餐。
深研所与世隔绝，员工平日吃喝拉撒都在所里。浴室中，沈定仔仔细细擦拭自己身上每一处，突然在想，第一眼看见人鱼时，他特意让下属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在人鱼眼里，是不是有点脏？
实验科研究员们带着赤/裸裸的欣赏和欲望紧盯那条人鱼的时候也让人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什么呢？
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战争孤儿，拿着政府的救济金埋头学习，成年后留在大学里做科研，后来又在当时军部执行官的请求下接手了百废待兴的深研所，一呆就直到现在。
别人都当他的人生顺风顺水，天才得令人艳羡，其实他只是无事可做，只有把执行官的请求当做责任继续生活下去而已。逆着海潮而来的人鱼是他这么多年苍白生活，目前为止唯一的亮色。只是他还搞不明白这种悸动，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沈定皱着眉把自己清洗得干干净净，又戴上无菌手套，慢慢走回实验科，准备再将人鱼的生物体检报告好好地看一下，就听有人来报人鱼醒了。
研究员递上实时转播的监控，深研所资金有限，类海泳池只修建了十五平米，和普通帝国人的主卧差不多大小。算不上简陋，只是对于以前生活在广袤深海中的人鱼，泳池尺寸就如同四四方方的浴缸，让人住在浴缸里，也可说逼仄了。
公认长相还过得去的研究员兴致勃勃地轮番在岸上站岗，手里捧着鱼干水草海带等物，翘首以盼、准备投喂。
而人鱼非常不给面子的整条鱼干巴巴贴在距离人类最远的边缘墙面上，目露警惕，双肩紧缩、脊背弓起，鱼尾大力拍击水面，十分像龇牙咧嘴的流浪猫拒绝被无耻人类吸的样子……
她明显陷入了应激状态，缩在墙边无助的样子甚至有些可怜巴巴，沈定的心如同被攥紧了似的，不知为何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他一边往类海泳池快步赶一边皱紧了眉头，不悦阻止道：“都在干什么？刺激陌生环境下的深海生物，是你们活腻了还是被它外表迷惑？全部离开。”
【不愧是灭情绝爱科研性恋的沈主任，近距离看过人鱼的脸也敢这么说，我都怀疑他活了这么多年其实情窍还没开吧？】
【科研之心不容亵渎懂吗？要是像你一样看到人鱼第一反应只有满脑子男欢女爱，帝国科学还怎么发展！？】
【要不是你满脸写着恨不得游到人鱼边上，我都要信了。】
研究员们七嘴八舌讨论了好一会儿才悻悻离开。沈定平时其实极为清冷淡漠，压根不会管他们说什么闲话，这次却在进门之前狠狠扣了好几个过于急切而把人鱼吓得一动不动的研究员的年终绩效，甚至还罚他们清扫员工厕所，从未见过的雷厉风行把他们都震住了。
大概这个研究对象，对视科学如命的沈主任来说真的很重要吧？众人面面相觑。
沈定在泳池门外耐心等待许久，见人鱼终于因室内无人而慢慢放松下来，开始四处打量、像个好奇宝宝目不转睛盯着鱼尾掀起的水花的时候，他才轻轻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脚步也悄无声息，唯恐吓到这条看起来胆小又无辜的小美人鱼。
监控室，研究员们尽职尽责地记录下对人鱼活动的观察。看着看着，总感觉哪里不对。突然有人震惊道：【……是我的错觉吗，沈主任是不是精心打扮过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都看向镜头中的沈定，虽说精心不至于，但他好像真的……打扮了。
帝国人普遍金发碧眼、高鼻深目，曾经的古地球文明把这种长相归为典型的西方面孔。物以稀为贵，时间流逝，帝国人逐渐形成了以罕见的东方元素为美的取向。
对东方面孔的喜爱，从帝国最源远流长的贵族秦家也能看出来。秦家是唯一一系在漫长历史中完整保留家族血脉的东方家族，长久把持帝国权柄，但帝国人提起他们却几无怨言，历任秦姓领袖英俊的容颜更是民间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沈定引人瞩目，同样也有东方面孔的功劳。他有着东方人的轮廓和骨架，以帝国人审美看来，唯一可算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双属于典型帝国人的绿眼睛。
沈定平时从不在意自己的瞳孔颜色，并且也毫无近视散光一类的毛病，但就在刚刚他居然戴上了一副风靡帝国上下、据说能减轻绿眼攻击性的黑框眼镜！不仅如此，他以往都只穿所里配发的全套制服白大褂，今次居然在白大褂里套了极为正式的衬衫马甲礼服，马甲勒出的劲瘦腰线在白大褂中若隐若现——这还是那个单调乏味如同性冷淡的沈定沈博士沈主任！？
是为了科研吗？！是为了科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