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强取豪夺的小美人鱼】4找到你了
人鱼聚精会神地自娱自乐，一时间居然完全没注意到沈定。
被人鱼忽略了，有点不开心。
沈定伸手轻敲类海泳池边沿，就在人鱼应声抬首之际，他摊开双手，举高到头顶，做出一个人类理解中的投降动作。
人鱼见到来人原本被吓一跳，已经往墙角游了半米，见他双手空无一物、站着不动，仿佛任君施为的样子，坦然对峙许久后，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人鱼慢慢接近了他。
研究员：【……所以人鱼就是完全看脸的吧？】
【行走的……不对，是游动的丑人鉴定器，哈哈，谁破防了？反正我没破防，我感觉你们都挺可怜的】
【好羡慕沈主任，上天给了他惊世的才华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一张人鱼都喜欢的脸？】
沈定高举双手不动，以示友好。人鱼似乎视力欠佳，也算是深海生物的通病了，游到近前才发现这个人就是躺在海岸礁石旁边、又把自己按倒的人。
她向后退了几米，立在水面上，双手环胸，狠狠皱起细眉，两眼大睁，里头情绪干净得能让人一望到底，仿佛在无声地谴责他为什么之前要那样？
沈定发现，人鱼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牵动着自己的心。他难以自抑地柔和了脸庞，清冷的脸上甚至闪过轻浅笑意：“别怕，我……”人鱼脸上露出茫然。
沈定知道自己莫名大失水准，犯了个低级错误：深海生物当然不一定听得懂人类的语言了。他把自己的动作放到最慢，以免被人鱼误会为攻击的前奏，用手指着自己，启唇道：“我。”
人鱼眨眨眼，沈定直觉她听懂了，却还暂时不愿意做出回应。他也不恼，耐心把这个动作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就在人鱼都看烦了，眼神不自觉露出催促他更换手势之意的时候，沈定破天荒地露出一笑，是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就像一时兴起在逗小朋友。
人鱼小朋友眼睛亮晶晶，满脸期待之色根本藏不住。
然后就见沈定淡淡重复：“我。”慢吞吞指向自己。
人鱼：“……”
人鱼：“…………”
她神情慢慢变得凶残起来，就在沈定分毫不为所动，还要继续复读我的时候，就听见人鱼喉中发出一声字正腔圆的“我”来。
不仅字正腔圆，而且声线婉转宛如天籁。监控室研究员原本被催眠得昏昏欲睡，听见这声都不由得纷纷为之一振。
沈定惊喜道：“你果然会！”他今天笑的次数比过去加起来都多，现在简直算得上喜形于色了。
人鱼说话的时候并未张嘴，闻言也不曾得意，维持着一副不愿意搭理凡人的傲娇样。只是好奇看向沈定的眼睛仍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换个词继续。
确定人鱼能听懂并理解人类语言，且学习能力超群之后，进展就顺利了起来。
沈定不再像教导幼儿牙牙学语一般一直重复，而是匀速地向她介绍简单的词汇。人鱼对人类语言似乎兴致颇高，只不过交流意愿平平，在第一声之后，虽然好几次差点脱口说话，但最终都惊险地收回去了，一众人看得好气又好笑，怎么人鱼是这种性格吗？
时间流逝飞快，沈老师的异种族扫盲教学以文盲人鱼耐心耗尽、兴致阑珊缩回池子最深处告终。
类海泳池的妙处在于虽然水质与海水相同，却是清澈见底，能将人鱼抱膝缩在水底，卷曲如海藻的长发漂浮四散、而小嘴微微噘着向水面“噗噗”吐着怨念的小泡泡的样子，一览无余地收入眼中。
沈定看着，第一感觉竟是今天做人肉教具值了。肉体精神高强度的双重消耗让沈定这种工作狂都颇觉精疲力尽，走出类海泳池，他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唯余冷淡平静。
在门外等候的研究员见他摘下眼镜轻轻揉着眉心，不由踌躇起来。沈定暼他一眼，轻声道：“说。”
经过一下午的教学，他嗓音已有点哑了，听上去竟有种别样的感觉。
研究员迟疑：“沈主任，上庭那边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深研所发现并捕捉到一头人鱼的消息，让您现在尽快过去，向议会汇报来之不易的成果。”
沈定动作顿住。不知为何，一想到要把人鱼的模样透露给那群脑满肠肥、尸位素餐的贵族，他就有种烦躁的感觉。
那名研究员从未从他身上感受过这么巨大的压力，居然战战兢兢起来。
他强压下烦闷的心绪：“我知道了。告知议会，待会儿我将准时过去述职。”
上庭议会就是权力的游戏场，贵族们在觥筹交错中，衣冠楚楚地交换利益与权力，尽其所能铲除异己，每日不亦乐乎。
沈定带着一堆加急伪造出来的文件赶往议会，等到他到达时，天都黑了。他有种极其不祥的模糊预感，但是却不明白那具体是什么。
区区深研所实验科主任还没有启动圆桌会议的资格，沈定见与会贵族们也是满脸疲惫、强打精神，心头疑虑更重，但依然掏出那叠文件简单展示：“本所确实在昨夜碰巧捕捉到一头人鱼，不过正如诸位大人所见，”
他修长手指指着那张文件上鱼头人腿、身粗体肥，如同惊悚片里被尸块拼凑出来的猎奇‘人鱼’，淡淡道，“这头人鱼智力低下，怀疑是长期在深海生活，不见天日，器官退化加上变异而成……”
丑东西本就是深海特产，多年来上庭品鉴够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执行官特意令他们开会讨论的‘深研所人鱼’竟然他妈的是一头鱼头人腿的所谓人鱼，纷纷大失所望：
“深研所就为了这点事半夜专程往上庭跑一趟吗？沈卿的科学精神固然使人钦佩，但也要注意身体……”
“你们为什么叫它人鱼？这明明是鱼人！”
“军部并不会对深研所赶尽杀绝，沈卿不必如此急切拿出成果……”
沈定越是听，心底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是浓重，不是上庭把他叫过来的？怎么这群人也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他环顾四周，家主们都到齐了，唯一没到的人是……
帝国军部最高执行官秦正。
他没耐心再应付下去，直截了当问道：“执行官没来吗？”
议会传统，执行官可以不在，却不能完全缺席贵族会议，通话也好视频也罢，总有一种形式可以参与。这不是为了牵制执行官，反而是执行官把持议会的方式，意在向议会贵族展示军部无处不在的权威。
秦正作为帝国世上最随心所欲的执行官，贵族们言辞闪烁、并不敢直说执行官缺席，只是沈定还有什么不明白——调虎离山，他一定是去深研所了！
……
一艘极尽壮美盛大的私人游艇，在沈定离开仅十分钟后，就明目张胆开到了深研所管辖海域。与执行官一同到达的，还有他那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私人军队。
在帝国，执行官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更不用说本任执行官还是深研所名义上的总负责人。总负责人莅临现场考察最新成果，可称天经地义。
将深研所重兵把守，毫无理由地搜捕找到一个名叫‘安吉’的研究员，并在轻描淡写地砍掉他的头颅后，一双光洁锃亮的黑色军靴，静静地踏到了类海泳池门口。
——找到你了，小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