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道士下山
几天后，山下锣声响起，一名小喽啰前来禀报，
“山下来了两千官军，指名道姓要找寨主。”
刘寄奴等人来到山下，只见对阵彩旗飘扬，军容整肃，为首一员将官方面大耳，两眼炯炯有神。刘寄奴刚要拍马上前，
“寨主，这等人物何须您亲自出马，看我用三寸不烂之舌退他两千雄兵。”
刘穆之说完，拍马向前，抱拳拱手，
“这位仁兄，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尔等强占粮田，射杀官军，你竟问我来此何干？”
“我等开垦的均为无人耕种的荒地，难道田地宁可荒芜也不许百姓耕种吗？何为官军？保家卫国之军方为官军，而如今之官军为地主做帮凶，欺压百姓，面对外敌入侵却一溃千里，如此之官军如何保境安民，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我观您一身正气，不似那些宵小之辈，故而说出肺腑之言，望将军思之、慎之。”
那名将官被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沉思了一会后，
“后队变前队，撤！”
刘寄奴拍马来到刘穆之身边，
“不战而屈人之兵，先生果然高明。”
“寨主过奖，今日虽劝走了一拨，若明日再有他人前来，该当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卧龙山还怕他们不成！”
“寨主差矣，若如此，卧龙山岂不永无宁日。”
“那依先生之意呢？”
“正所谓斩草除根，除恶务尽，那王国宝虽为辅国将军，却是个奸佞小人，他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妻舅更是仗势欺人，横行乡里，我等若是除了他的妻舅，一可为民除害，二可为卧龙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岂不两全其美。”
“先生之言不差，但那姓梁的财主住在阴陵城里，我等总不能为了杀他而去攻城掠地吧？”
“杀此人何须如此兴师动众，那岂不是杀鸡用牛刀。我只需带一人前往，即可完成此事。”
“先生切莫说笑，阴陵城虽非龙潭虎穴，但先生只带一人前往，实在风险太大，稍有差池，我向弟妹如何交代。”
“寨主放心，我并非一时义气才说此话，除此恶人，实非难事。”
刘寄奴见他心意已决，不便再劝，于是，让喽兵招呼其他首领来卧龙山议事。
聚义厅内，大家见刘穆之说得言之凿凿，只好同意。刘穆之环视了一下众人，
“我只需道济兄弟与我前往，不知道济兄弟意下如何？”
“太好了！我好久没出去逛了，快憋死我了！”
檀凭之怕自己侄子有危险，
“刘先生，不如让老夫陪你一同前往。”
刘穆之微微一笑，
“老英雄放心，我与道济一定会同去同回，三天后的这个时候，诸位给我们准备好庆功酒即可。”
官道上，两头毛驴并排而行。
一个小道童说：“刘先生，您给我穿的道袍味儿也太大了！”
“要不咱俩换换？”
“那还是算了吧，你那个味儿更大，都包浆了。”
“你我方外之人应无拘无束，何必为世俗之物所困扰。”
“一会儿我把你的酒饮驴，看你困不困扰。”檀道济指着刘穆之背着的酒葫芦说道。
“道济兄弟，开个玩笑，别当真。”刘穆之赔着笑说。
“哼！到了城里，你准备怎么收拾那个姓梁的财主？”
“天机不可泄露。”
檀道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照着刘穆之的毛驴屁股重重打了一鞭，那毛驴吃痛，蹭的一下窜了出去，险些把刘穆之摔下来。檀道济在后面笑着大喊，
“这回看你天机泄不泄露，哈哈哈！”
正午时分，师徒二人来到阴陵郡的大街上，街上人来人往，买卖铺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二人正想找个店打尖，忽然从前面传来一阵喝骂声，接着是一阵哭声。几个彪形大汉一边推开众人，一边骂道：“滚开，滚开！”几人身后跟着一个猪头猪脑的富家少爷，走一步，肚子上的肥肉颤三颤，手里拿着纱扇，附庸风雅。身后四人抬的轿子里传出阵阵哭声。小道济圆睁双眼，就要冲上去打人，被刘穆之一把抓住。师徒二人在旁边找了个馆子坐下，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动手，那明明是强抢民女。”檀道济怒道。
这时，小二走了过来，
“二位道爷，需要点儿什么？”
“给我们来四个小菜，八个馒头就行。”
那小二答应一声，刚要转身，刘穆之继续道：“请问小二哥，刚刚外面过去的富家公子是哪个府上的？今天是结婚吗？”那小二见四下无人，小声说道：“二位是外地来的吧！那胖子是大财主梁仕仁的儿子梁怀中，听说梁老爷有亲戚在朝里做官，在我们郡威风得很。那梁怀中天天结婚，只要碰到喜欢的姑娘、媳妇，抢了就走。这么多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姑娘，有许多姑娘不堪屈辱跳河自尽。有些人不信邪去官府告状，不但没告倒梁家，自己反倒被抓入狱。您看这条街热闹吧，可您知道这里有多少是梁家的吗？只要梁家看上的，一定想方设法据为己有，稍好一点的就是两家合作，梁家明码标价，他占七成，别人占三成。还美其名曰：我七你三，保你平安。多少人都被挤兑走了，能留下的也是忍辱偷生。道爷您说，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刘穆之清了清嗓子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檀道济早已气得拳头攥的咯吱吱响。门口又有客人进来，小伙计赶忙跑过去招呼。
刘穆之和檀道济吃过中饭，按照小伙计的指引来到梁府门前。高高的门楼上挂着一块大匾，上面用金漆写着两个大字--梁府，汉白玉的台阶直铺到大街，左右两侧是一对活灵活现的时狮，两名身穿皂衣的仆人双手叉腰，站在门前，嚣张跋扈的劲头表现得淋漓尽致。刘、檀二人怕引起别人注意，未敢在门前久留。二人慢慢溜到了梁府的后门。
小门“吱呀”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小丫鬟的脑袋，她左右看了看，又把头缩了回去。不一会儿，一个小道士从里面钻了出来，他见左右无人，大踏步向南走去。刘穆之和檀道济大步追了上去，
“道兄，请留步。”刘穆之说道。
那道士被吓得一激灵，赶忙回头观瞧，见是两个脏兮兮的道士，稍微放心了一些。
“你们想吓死人啊！喊我做什么？”
“道兄勿怪，请问道兄去梁府所为何事？”
那道士显得有些紧张，
“哼！我去哪里与你有什么相关？莫名其妙！”
那道士转身就走，刘穆之向檀道济一使眼色，檀道济飞身上去，一脚将那道士踹翻在地，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掉在地上，道士扑上去捡，被檀道济用脚踩住。
“哦，你勾结梁府仆人，盗取财物。”
“那是梁老爷给我的！”
“撒谎，他怎么会白白送你五十两银子？”
“谁说白送的，那是他给我的酬劳？”
“酬劳？什么酬劳需要五十两白银？”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道士被踩住了手却还在嘴硬。
“哎呦，饶命！我说，我说。”
檀道济用力掐住那道士的肩胛骨，疼得他叫出了声。
“快说！”
“因为我给梁夫人治好了病，所以，梁老爷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你又不是大夫，为什么找你给梁夫人看病？”
“那梁夫人得了一种怪病，发病之时，四肢僵硬，口吐白沫，双眼上翻，很是吓人。之前梁老爷找了很多大夫来诊治，都无济于事。我偶然听说了此事，就前来给梁夫人看病，如今病已痊愈，梁老爷一时高兴，就赏了我五十两银子。”
檀道济捡起地上的银子，手指用力，五个指印深深的印在银子上。
“不知道是这银子硬还是你的骨头硬？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会说实话！”
“小道爷，我说的都是实话。”
“啪”，刘穆之重重扇了那道士一巴掌，那道士被打得一愣。
“那么多名医都未曾治好的病，你能治好？你这样的人想进梁府都难，更何况让你给梁夫人治病。再不说实话，我就让道童把你全身骨头捏碎！”
“道爷饶命，我说实话。我以前跟师傅学过针灸，后来迫于生计，出家当了道士。刚刚给我开门的是梁夫人的贴身丫鬟小红，我们俩青梅竹马，听她说了梁老夫人的病，我心想反正名医都治不好，那我去了只要不治死就行。于是，小红就和梁夫人说，她远房亲戚认识一个道士，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梁夫人答应让我试试。正巧今天梁夫人犯病，我就用针扎了她的人中穴，没想到梁夫人竟悠悠转醒。梁老爷一高兴就送了我五十两银子。”
“既然你的方法有效果，为何不继续留在梁府？”
“梁老爷本让我留在府上继续给夫人治病，但我知道，这次只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下次就未必管用了，所以，我骗他们说要回山去找师傅来给梁夫人看病。而且，少爷梁怀中一直对小红心怀不轨，若不是梁夫人在，恐怕小红早就被他糟蹋了。所以，我俩打算这两天就远走高飞。”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在远走高飞之前还需要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再送你五十两白银，够你和小红做些小买卖了。”
“道爷请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万死倒不必，附耳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