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邋遢谋士刘穆之
刘寄奴骑在乌骓马上,本就迷迷糊糊,在马上一颠簸,不一会儿,就扶在马鞍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嘚,嘚,嘚”的声音。刘寄奴勉强睁开睡眼,月光透过树荫照在乌骓马身上,斑驳的树影仿佛在黑纸上做的画。乌骓马还在不停的用前蹄刨着地,一阵凉风吹过,刘寄奴稍微清醒了一些。乌骓马是受过训练的千里马,它一定是感受到了危险才会一直刨地,刘寄奴顺着马头的方向看去,一双铜铃般的绿眼正注视着自己。刘寄奴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一下子全醒了。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宝剑,却不知何时已经掉落。现在想骑马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忽然那猛虎一声长啸,张着血盆大口向刘寄奴和乌骓马扑来。正在刘寄奴无计可施之时,只听两人高喊,
“畜生,休伤我主!”
同时,两支雕翎箭直奔绿灯笼,那猛虎身在半空,一声惨叫,跌落在刘寄奴面前,一名黑衣人举棍便砸,几棍之后,那猛虎变成了死猫。刘寄奴一时未缓过神来,那两名黑衣人早已跪在他的面前,
“主公受惊,属下之罪!”
刘寄奴被搞得莫名其妙,忙把二人搀起,
“二位恩公,是不是认错人了?”
“您可是彭城刘寄奴?现为卧龙山的大寨主。”其中一人道。
“正是在下,不知二位恩公是”
“主公,我二人也是彭城人士,我叫刘钟,是个孤儿。”另一个瘦高个子答道。
旁边一人稍矮一点,但却非常壮实,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他接着说,
“我叫到彦之,祖上是战国贵族屈到,但后来家道中落,小人以给人挑粪为生。”
刘寄奴心想,怪不得他身上有股怪味。刘钟继续说,
“我二人本在大地主张有福家做长工,哪知一年到头他不给我们一分工钱,反倒说我们吃的太多,工钱还不够饭钱的。我们去找他理论,被他的家奴、护院乱棍打出。几天后,我们偷偷潜入张家,杀了他全家。把金银财宝都分给了家里的下人,然后我们一把火,把张府化为灰烬。我二人连夜逃出城去,从此流落江湖。”
“杀得好,该杀!”刘寄奴大声叫好。
“二位口口声声叫我主公,不知何意?”
“我二人昨晚误打误撞来到此山,遇到一位青年,他请我们到他家中作客,酒至半酣,他告诉我们,今晚三更天在此林中等候,若见一条白龙在此酣睡,切莫惊动。待有一只吊睛猛虎要伤害白龙之时,你们在出手杀死猛虎,那白龙就是你二人的主公,将来他会带领你们开疆扩土,建不世之功!我们来时确见一条白龙磐卧于此,刚刚我们来到近前,才发现是主公您在此睡卧。”
刘寄奴听得将信将疑。三人同为彭城人,所以,刘寄奴又问了一些家乡的消息。
天色渐渐泛白,
“二位可否领我去见一下昨天给你们指引的青年?”
二人点头答应,然后在头前带路,刘寄奴牵马跟随。不久,三人来到一处竹舍前,木制的围墙破败不堪,聊胜于无的柴门半开着。忽然屋中有人说话,
“贵客迎门,何不进屋来坐。”
刘寄奴三人对视一眼,然后推门而入。狭窄的屋子正中放着一张桌子,几个简单的小菜和一坛老酒。一名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脸型瘦削,双眉下搭,眼睛虽不大,但却透着精明。他穿着粗布衣裳,脚上却穿着一双木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那青年抱拳行礼,
“在下刘穆之,三位能来此茅舍,真是蓬荜生辉。”
“在下彭城刘寄奴,昨晚,幸亏先生让刘、到二位前去搭救,否则在下将命丧虎口。”
刘穆之请三人入座,然后为三人斟满酒,
“命该二位英雄立此奇功,非我之功也。”
“总之,我这条命是三位救回来的,我敬三位恩人一杯。”
“岂敢,岂敢。”
四人一饮而尽。刘穆之放下酒杯,
“刘寨主,您现为三山之主,不知将来有何打算?”
刘寄奴心想,这人竟然知道自己是三山之主,确实有过人之处。
“不瞒刘先生,占山为王并非我所愿,实为形势所逼。朝廷偏安一隅,不思进取,大失国人所望。圣上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司马道子独断专行,任用奸佞,搞得百官怨愤。周边还有燕、秦等强敌环伺,此等国家实非百姓之福啊!我本想以身报国,建功立业,奈何报国无门。”
“请问刘寨主,当今天下是何人之天下?”
“当然是司马家之天下。”
“司马家何以得天下?”刘寄奴沉吟不语。刘穆之继续问,
“司马家篡曹魏而得天下,曹魏篡我刘汉而得天下,我刘汉是由高祖斩白蛇起义,后又经楚汉之争而一统天下,实乃天命所归。”
“听先生之言,似乎与刘汉有些渊源。”
“不瞒寨主,我乃高祖庶长子齐悼王刘肥之后。”
刘寄奴大喜过望,
“先生有所不知,我乃高祖之弟楚元王刘交之后。”
刘穆之大喜,急忙跑去打开柜子,从柜子中拿出一个精美的木匣,从中拿出一份有年代感的家谱,刘穆之小心翼翼的展开家谱,然后念道:“交生红懿侯富,富生宗正辟强,辟强生阳城缪侯德混生东安太守靖,靖生郡功曹翘。”
“刘翘正是家父。”
二人论起辈分,竟是平辈兄弟。刘穆之握着刘寄奴的手,激动地说:“今日在此得遇兄长,真是三生有幸。”
刘钟和到彦之举起酒杯,
“恭喜主公和刘先生兄弟相逢。”
四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兄长可明白我刚刚所讲之言?”
“愿闻其详。”刘寄奴摇摇头道。
“方今乱世,外有蛮夷环伺,内有奸佞当道,司马氏无德,我等何不将其推翻,重建刘汉王朝。”
“我虽有喽兵七千余名,战将几员,但以此来对抗全国之兵,不亚于以卵击石。况且,我帐下还缺少一名材质超群的谋士。”
“兄长,所谓事缓则圆,人缓则安,语迟则贵,您可委身于朝廷,慢慢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之时,一举将其推翻。至于才智超群的谋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兄弟若肯出山,大事成矣。”
刘寄奴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太相信刘穆之的实力。刘寄奴听讲评书的说,谋士一般都是仙风道骨,手拿羽扇,衣佩飘飘,似有出尘之相。而刘穆之却邋里邋遢,嗜酒如命,这和谋士根本不沾边。刘穆之聪明绝顶,他早猜透了刘寄奴的心思。他要找机会在刘寄奴面前小试牛刀,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酒足饭饱之后,刘穆之雇了一辆牛车,拉着老婆高氏随刘寄奴返回卧龙山。山路崎岖难行,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才回到卧龙山。由于刘寄奴一夜未归,檀凭之等人正在卧龙山商议如何寻找,
“寨主是不是进城散心去了?要不要派人去城里找?”
“我见到寨主向南走了,应该沿着大路向南找。”
正在大家吵得乱哄哄的时候,喽兵跑进来报,
“寨主爷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回来。”
聚义厅内的众人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跟着喽兵向山下跑去。
山脚下,众人相见。刘寄奴急忙给大家介绍,
“这位是我请回来的谋士刘穆之,刘先生。”
檀凭之等人都过来见礼,但心里却不太认可这个外表有些邋遢的谋士。刘穆之早有察觉,却不露声色。刘寄奴继续介绍,
“这二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同乡。这位是到彦之,这位是刘钟。”
众人又互相介绍了一番。
向弥说道:“大哥,咱们上山聊吧。”
“好!”
众人谦让着向山上走去。
聚义厅内,众人依次落座。喽兵们早已端上香茗和水果。刘寄奴把昨天的经历说了一遍,众人听得又惊又喜。然后,刘寄奴笑着说,
“今日有三位前来帮忙,令我卧龙山实力大增,从今往后,到彦之和刘钟同孙处一同练兵,各展所长,要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铁军。”三人抱拳称是。
“刘先生先在山上做一名主簿,等以后有机会再行安排。”
刘穆之抱拳称是。他心里知道,自己不露点本事出来,山上众人是不会信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