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打不相识
以檀凭之为首的众镖师们哈哈大笑,
“一群乌合之众,今天我们就踏平这卧龙山,为民除害!”
说着,众人就要催马上山,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见是一个喽啰打扮的人,檀凭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别人都跑了,你还站在那,是不是吓得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了?今天老夫高兴,饶你一命,快逃命去吧!”
“你们以众欺寡,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满嘴仁义道德,却满肚子男盗女娼!堂堂振威镖局竟然给卖国贼保驾护航。如果有田可种,有钱可赚,谁愿意落草为寇?我们虽为土匪,但我们不抢掠百姓,甚至还救济灾民。”刘寄奴激动地说道。
檀凭之没想到一个小喽啰能说出这些话来,他捋了捋胡须,
“你有此胆识,也算一条好汉。你们是不是土匪暂且不论,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振威镖局给卖国贼保驾护航是何道理?哪个是卖国贼?”
“檀总镖头既然这么说,那我请问,您来此的目的为何?”刘寄奴认为檀凭之想不认账。
“我徒弟杨安说我们的镖被你们劫了,而且还打伤了几名镖师。”
“不错,镖是我们劫的,但令徒有没有告诉您,他保的是什么镖?”
“两箱珠宝和富商夫妇二人。”
“富商?那所谓的富商就是梁州太守潘猛,这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卖国贼!”
檀凭之转身看向杨安,吓得杨安赶忙低下了头。
“等回去再跟你算账!”檀凭之怒火中烧。
正在这时,山坡上传来马挂銮铃之声,一匹照夜玉狮子穿林而来。马上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只见她柳叶弯眉,樱桃口,一双妙目顾盼生辉,一身葱绿色的紧身衣靠,脚上穿着粉底皂靴,手中拿着一把九凤朝阳刀,这正是卧龙山的大小姐臧爱亲。她得到喽啰的通报,就急匆匆赶下山来。
臧爱亲见刘寄奴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以一己之力对抗众镖师,内心不由生出一股敬意。
“这位弟兄,你先退后,让我来对付他们。”臧爱亲轻声说。
“是,小姐。”刘寄奴答应一声,退到了后面。
一些小喽啰见大小姐出马了,又都跑了回来,站在刘寄奴的旁边。臧爱亲催马上前,抱拳拱手,
“各位镖师,各位好汉,我的两位兄长虽劫了镖,杀了人,但劫的是不义之财,杀的是卖主求荣之徒。不知各位今日前来,是想替卖主求荣之辈报仇雪恨,还是要夺回那不义之财?”
这话问的对面的镖师们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杨安大声说,
“不管你怎么说,总归劫我振威镖局的镖就是不行!”
说着,挺刀拍马直奔臧爱亲,他想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哪知臧爱亲早有防备,她把马向旁边轻轻一带,躲过了杨安的大刀,紧接着,调转马头,舞动九凤朝阳刀,直奔杨安。八八六十四路朝阳刀法虚中有实,实中带虚,打得杨安疲于应付。臧爱亲忽然一变招,大刀直奔杨安的哽嗓咽喉,杨安的头稍微低的慢了一点,大刀顺着他的头皮削过,吓得杨安魂飞魄散,他也顾不得整理散乱的头发,急忙拍马返回了本阵。檀凭之的脸变得铁青。
见杨安战败,檀韶和檀袛双双拍马冲了过来。臧爱亲毫不畏惧,三把大刀上下翻飞,舞动生风。三人正打得兴起,忽然响起铜锣之声。三人各自圈回战马,臧爱亲回头观瞧,原来是刘寄奴在鸣金收兵。臧爱亲拍马回到本阵,微有愠色,
“我正要活捉那两个人,拿他们换回二位兄长,你怎么鸣金收兵?”
刘寄奴上前一步,小声说,
“小姐,即使您擒了那两个人,后面还有几十人,您能一一擒回来吗?今日敌众我寡,必须智取,方为上策。我想替小姐打一阵,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臧爱亲觉得刘寄奴的话有道理,但让他出战,是在让他白白送死。
“你对山寨的忠心我知道,但这是杀人的战场,一不留神就会身首异处。”
刘寄奴知道,小姐这是把他当做普通的小喽啰了,于是微微一笑,
“小姐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但还需借小姐的大刀和弓箭一用。”
臧爱亲有些犹豫,但还是把大刀和弓箭递给了刘寄奴。
战马是武将的双腿,没有战马怎么上场打仗?臧爱亲刚要把照夜玉狮子借给刘寄奴,忽听刘寄奴一声唿哨,对阵中的乌骓马前蹄腾空,直立起来,把马上的镖师掀翻在地。接着,直奔刘寄奴跑了过来。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刘寄奴翻身上马,来到阵中,双手抱拳,
“檀老英雄,我等素知您在江湖上的威名,本不敢与您兵戎相见,但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兴师问罪,我等不得不得罪了。”
“废话倒是不少,现在就让你知道振威镖局的厉害!”
檀韶大喊着冲了出来。刘寄奴火往上撞,给你脸还以为怕你不成?九凤朝阳刀比刘寄奴的金背大刀轻了一些,所以,刘寄奴把刀舞得更快,刀刀不离檀韶的脑袋,誓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此时的檀韶早已没了刚刚的嚣张劲儿,吓得满头大汗。檀袛见哥哥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急忙大喊,
“哥哥,我来助你!”
檀韶一听来了帮手,紧张的神经顿时放松了,刘寄奴抓住时机,用刀杆撞向檀韶的腰眼,檀韶感觉浑身一阵酥麻,“窟通”一声,栽落马下。臧爱亲大喜过望,高喊道:“绑!”几名小喽啰一拥而上,给檀韶来了个五花大绑,镖师们想要救人,已经来不及了。
檀袛见哥哥被抓,气得哇哇怪叫,抡刀就奔刘寄奴砍了下来。刘寄奴左磕右挡,见招拆招,不与其硬拼。几十招过后,檀袛就冒了虚汗,攻势渐渐减弱,刘寄奴见机会到了,突然发动猛攻,檀袛一时间无法适应,硬接了几招后,拨马就跑。刘寄奴早有准备,他用刀一磕马屁股,乌骓马吃痛,几步就追上了檀袛的马。刘寄奴左手前探,抓住檀袛的腰带,用力向后一拉,“噗通”一声,檀袛四脚朝天,摔得七荤八素。喽啰们再次拥上,把檀袛也绑了。
檀凭之拦住了想要上前拼命的众位镖师,
“想不到卧龙山竟有如此英雄,不知小英雄姓甚名谁,仙乡何处?”
“檀老英雄过奖了,在下彭城刘寄奴。”
听到“彭城刘寄奴”几个字,檀凭之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而被俘的藏氏兄弟却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充满惊喜和疑惑。同时,站在刘寄奴身后的小姐臧爱亲脸上显出一片绯红,看刘寄奴的眼神又多了一层意味。这些细微的变化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能与高手过招,实为人生幸事,见高人不可失之交臂。我想请老英雄赐教几招,如果您赢了,卧龙山上下任凭处置,若在下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还望老英雄能不纠过往。不知您意下如何?”
刘寄奴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搞定了檀凭之,这件事才能烟消云散,否则,卧龙山将永无宁日。
“小伙子你有此胆识,已是高人一等。能与后辈英雄过招,老夫深感荣幸。”檀凭之笑着回答。
刘寄奴和檀凭之不再客套,他们把马各退后几步,拉开了阵势。突然,刘寄奴一声大吼,举刀直奔檀凭之。刘寄奴少年英雄,檀凭之老当益壮。一个刀法招式巧妙,一个宝刀势大力沉。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未分胜负,看得众人大呼过瘾。突然,刘寄奴露出一个破绽,檀凭之见机而动,“刷、刷、刷”三刀,刀刀不离刘寄奴的要害。刘寄奴吓得拨马就跑,檀凭之催马紧追。刘寄奴见已远离卧龙山,他挂好大刀,抽弓在手。“嘣、嘣”两声弦响,檀凭之以为有箭射来,急忙闪躲,却未见一物。原来刘寄奴并未放箭,只是用力拉了两次弓。正在檀凭之愣神的功夫,一支雕翎箭破空而来。檀凭之躲闪不及,箭从发髻中间穿了过去。即使檀凭之久经战阵,此刻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檀凭之滚鞍下马,抱拳当胸,
“刘英雄手下留情,老夫感激不尽。”
刘寄奴赶忙下马,快走两步来到檀凭之面前,单膝跪倒,
“老英雄宝刀未老,我知取胜无望,才出此下策,望老英雄恕罪。”
檀凭之心里明镜似的,这是刘寄奴给自己留了面子,怕在众人面前胜了自己,损害了自己的一世威名,才把自己引到这里来。于是,檀凭之急忙搀起刘寄奴,
“都是老夫一时糊度,明知自己徒弟有错在先,却不肯承认,现在想来真是惭愧!”
“这也怪我们事先没有打探清楚,如果知道是振威镖局的镖,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劫啊!”
檀凭之被这马屁拍得心情舒畅,哈哈大笑,
“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能交到您这样的朋友才是晚辈的荣幸。”
误会解开,二人有说有笑的返回卧龙山脚下。众镖师和卧龙山的众人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都怕己方的人出现差池。见二人并辔而行,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谈笑风生,众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到近前,刘寄奴不提和檀凭之比武的输赢,而是冲着众镖师一拱手,
“刚刚向檀老英雄把事情的经过仔细陈说了一遍,老英雄通情达理,深明大义,对前事既往不咎。再次感谢檀老英雄和众好汉的大仁大义。”
檀凭之见刘寄奴给足了自己面子,微微一笑,
“潘猛虽然该死,但我今天要感谢他,如果没有他,我怎么能结识卧龙山的众位好汉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众镖师都知道,檀凭之一向不苟言笑,今天他能主动说笑话,可见今天是真的高兴。
“快放人,快放人!只顾着说笑了,多有得罪。”
檀凭之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臧焘、臧熹一抱拳。兄弟二人赶忙抱拳还礼,
“多谢老英雄不杀之恩。”
这功夫,臧爱亲也让手下喽啰放开了檀韶和檀袛。
臧熹冲着众镖师一抱拳,
“众位,快请上山吃杯水酒,让我们兄弟尽一尽地主之谊。”
檀凭之见诚心相邀,也就不再推辞,
“那我们就叨扰了。”
檀凭之拉着刘寄奴的手向山上走去,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由于聚义厅空间狭小,于是,喽啰们把桌子都摆在了聚义厅前的广场上。小喽啰们忙着杀猪宰羊,众镖师和臧氏兄弟在广场上围桌而坐,大声吆喝着猜拳行令。臧爱亲不便出席这种场合,和大家打了招呼后回了山顶,临走前还偷瞄了刘寄奴几眼。
不一会儿,各种菜肴端了上来,虽没有山珍海味,但也是卧龙山最好的伙食了。大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刚刚在山下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已烟消云散了。大家正喝得兴起,檀凭之突然开口,
“臧头领,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赐教?”
众人一听都安静了下来,臧熹也放下手中的筷子,
“檀老英雄但讲无妨。”
“像刘兄弟这等少年英雄,为何只在这里做了名小喽啰?”
臧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以为刘寄奴是刚来的小喽啰,他也是今天才见识到刘寄奴的本领。
“檀老英雄,我前些日子生了重病,路上又遇到野兽袭击,幸亏我们头领相救,否则就命丧狼口了。来到山上这些天一直养伤,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紧急,我也不会贸然出手的。”
“哦,原来如此,看来一切都是缘分呐,缘分让我们相识,我们为缘分干杯!”
众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檀凭之突然站起来,
“众位,今天多有叨扰,得罪之处还请头领海涵。我们还要急着赶回去,山高路长,我们就此别过。”
檀凭之等人执意要走,藏氏兄弟也不便强留,临行前,檀凭之拉着刘寄奴的手,
“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他日如有用得着我檀某的地方,一封书信或一句口信,谭某定在所不辞。”
刘寄奴被檀凭之的情谊所感染,
“老英雄对在下的爱戴,在下铭记于心。望老英雄保重身体!”
檀凭之带领几十名镖师打马扬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尘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