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萧晔与了白
夜晚，寒冷寂静的西周大街上，一名身着黑色斗篷带着面具的男子身边跟了几个同样打扮的侍卫大步走进了宁安候的府邸，纪辞站在纪唯的身侧疑惑的看向来人，说“既然来了，何不揭下面具？”
男子缓缓解开斗篷抬手取下面具，一旁的侍卫双手接过，纪辞看着陌生的脸庞继续询问“你是何人？”
男子微微弯腰行礼“末将姚谦，家父是大昭太傅——姚修”
纪辞细细打量着姚谦“你就是当初传信给西周的那个人？”
“正是末将。”
宁安候纪唯喝了一口茶悠悠开口“当初若不是你通知公主殿下在你府中，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西周承你这份情”
“多谢宁安侯，不知阿行在西周过的可还好？”李行虽然不是他的亲弟弟，但毕竟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姚府，而自己也早就视他为亲人。
纪辞有礼的回道“表弟跟随小姑姑住在王宫，一切安好，多谢记挂”
“阿行毕竟也算是我的弟弟，他只要平安就好”
纪唯放下茶盏严肃的询问面前之人“姚将军如此装扮来我侯府所为何事？”
“末将奉九殿下之命前来西周商谈合作，有劳侯爷代为禀告西周王君”
纪辞在记忆中努力寻找着大昭九皇子的面庞，半晌才想起来“那个病秧子？”
纪唯撇过头微微怒斥“不得无礼”
“是，父亲”
纪唯摒退下人只留下纪辞然后看向姚谦继续询问“九殿下想如何合作？”
姚谦缓缓开口“只要西周帮助九殿下夺得王位，大昭愿将离山作为嫁妆赠于程家三小姐，并尊先王旨意送程三小姐风风光光嫁入西周，两国永结秦晋之好，现和平之世，如何？”
“萧怀的赐婚就算是萧允也必须遵守，所以西周并无获利”
“侯爷应该知道允王殿下对程三小姐的心思吧，程三小姐如今不愿留在大昭，可允王却将她软禁在王城中。若是西周强行逼迫大昭交人，您说殿下会不会攻打西周？况且离山的富有程度末将觉得西周君王应该不会拒绝”
“你在威胁西周？”纪唯微怒
“末将不敢”姚谦抬头看向纪唯目光坚定的继续说道“况且西周当初之所以将王宫定在离山之旁不就是因为它水路、陆路皆可，还是各国的必经之路？更何况程三小姐可是西周未来的国母，这是西周子民皆知的事情，若是连一个太子妃都护不住，百姓还会相信第一家可以守护好西周么？毕竟两国交战伤亡巨大，两国百姓好不容易有了和平，何不顺其道而为之？”
纪唯面色缓和端起茶盏微微吹拂着，问“九殿下需要西周如何配合？”
“末将需要一场胜仗，九殿下希望西周可以佯装出兵，以此获得允王殿下的信任，继而末将便可夺取永安将军手里的王军大权。”姚谦恭敬的行礼说道
他看父子二人皆无反应继续开口“想必世子殿下最近收到关于离山大昭军的军报，一直待在军营中操练对吧？”
纪辞皱眉目不转睛的看着姚谦微微点头
“允王殿下三月前收到奏折，说贵国有人在我朝离山欺负大昭百姓还犯了命案，并借此请求允王对西周开战，所以末将才会协大军来离山查询真相。”
纪唯沉默不语静静思考着姚谦的话，纪辞缓了缓，说“查案为何会派大军前来？他根本就是想敲山震虎”
“所以啊，他真想要的是真相么”
纪唯眼眸一抬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双手背后严肃的说道“这场仗我西周找何借口？”
姚谦面色平静的侧身站在一边，身后四名刺客装扮的侍卫跪地行礼，纪辞疑惑的打量着地上四人然后看向父亲，二人心里瞬间明白。
“本侯如何相信萧凉的诚意？”
姚谦从背后腰间拿出一道萧凉拟好的圣旨，双手奉上“这就是殿下的诚意。”
纪唯拿起圣旨缓缓打开，视线扫过上面的字最后落在左下角的大昭王令上“他竟然得到了传位令？”
“是，说起来还得感谢西周的未来太子妃殿下。”
纪辞气愤的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姚谦的衣领大声怒斥“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姚谦依旧冷静的看向纪辞微笑着说道“世子息怒，九殿下并未为难程三小姐，这完全是她自愿的。”
纪辞缓缓松开手微微皱眉，问“她为何帮萧凉？”
姚谦整理了一下衣服，说“这个末将不知，事成之后世子可亲自询问她，末将逗留时间太长，既然西周已经答应合作，那末将便告退。”说完姚谦便弯腰行礼穿戴上面具、斗篷趁着天色还未亮只身一人离开了宁安候府。
姚谦走后不久，宁安候就带着四个人快马加鞭进了王宫。
三日后，萧允正在太和殿里兴致勃勃的准备着着和程之笑的大婚事宜，便收到离山传回的捷报和姚谦的信件。
信件上说，西周王第一辛被暗营的刺客刺杀，重伤昏迷不醒所以西周太子派宁安候带领五千士兵攻打离山，而自己来不及禀告王城并私自带兵迎战。
顺带提了一下程之烁的身体毒已解的七八成目前还得调理一个月才能恢复。
萧允看完信件微微皱眉，然后又拿起捷报看了看才舒展眉头，随后龙颜大悦“好啊，一千大昭军对阵五千西周军完胜，看来这姚谦有点本事，既如此那就让姚谦代为掌管大昭王军，而永安将军则先安稳待在泉州调养身体吧。”
“是”
程之笑端着一盏刚煮好的茶缓步走向太和殿内殿的软塌旁，萧允看到后立马摒退众人，随后靠近她的身后双手缓缓抚上她的腰，将下颌放置在她的薄肩上柔和的询问“又是金羽叶魁？”
程之笑立马用微笑掩饰掉脸上的冷漠转身拉着萧允坐下“你不是爱喝么？怎么？嫌弃我的手艺不如昆吾？”
萧允宠溺的看向佯装生气的人伸手将她拉进怀中“怎么会？你煮成什么样本王都爱喝。”
程之笑挣脱他的手将茶盏双手奉上端置他的面前“试试看这次如何？”
“好”
品了几口后萧允嘴角微微上扬“这次倒是煮的时间刚刚好，甘甜清香，以后本王可以安心喝你奉的茶了。”
程之笑平淡的口吻询问着他“不用验毒么？”
萧允摇摇头又喝了一口后抬眸看向她打趣着说“你会下毒害我么？”
程之笑没有回答继而岔开话题询问“离山发生何事了？”
萧允低头喝着茶悠闲的说道“第一辛遇刺昏迷不醒，宁安候带兵攻打离山。”
她紧张的问“那我祖程公，可还安好？”
“无碍，姚将军大获全胜”萧允抬头笑着拍了拍身旁的软塌示意她坐下。
程之笑缓步上前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好为何西周王遇刺他们要算在大昭头上？西周这是要向大昭宣战么？”
“或许是别有用心之人，亦或许是他们自己安排的人，但是无论如何本王总归是有理由攻打西周，可以完成父王托与我的大业了。”
程之笑低头不语，心里担心着第一秋的安危，和托付他的事。
萧允牵过她的手随后视线落在了她的发髻上“为何不戴本王送你的发簪？”
程之笑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温柔说“我怕不小心弄丢了就将它收起了来，待我们大婚的时候我再佩戴。”
萧允从胸口缓缓掏出一只金凤钗给她带上，他心悦的看向戴上王后风钗的程之笑，果然只有她才适合做大昭的王后
他温柔的看向她“笑笑，你可知这只金钗只有我大昭的王后才有资格佩戴？”
程之笑愣住她根本没来急细看发簪的样式，刚准备抬手将它摘下就被萧允拦住“无碍，你戴着就好。”
她低声说道“圣上，这不合规矩。”
“无论你想不想要这后位，它都是你的。所以这支金凤钗只有你有资格佩戴。”
程之笑温顺的点点头。
夜晚，寒风瑟瑟程之笑回乾正殿之前来到城墙上看向月光照耀下若隐若现的的月照崖，一个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她的身后恭敬的说道“程三小姐，别来无恙。”
程之笑转过身大惊失色的看向身后之人“所侍卫？”
“程三小姐在王城里过的不开心么？”所畏手持长剑看向城楼边的女子。
她看向所畏手中的长剑缓缓开口“你是来杀我的？”
“属下不敢，毕竟您现在是大昭默认的王后。”
“那你来寻我何事？”程之笑转过身继续看向月照崖的方向。
所畏将剑收回剑鞘缓步上前站在她的身侧也随她的视线看向月照崖淡淡的说道“三小姐可知这月照崖的来历？”
“在《萧氏秘史》中记载了一点，是河洛族的生活之地。”
“确切来说是了白祭祀官协族人的生活之地。”
程之笑转头看向他好奇的问道“为何《萧氏秘史》里会有河洛的记载？”
所畏笑着看了眼程之笑然后继续看向月照崖，平静的给她解释着秘史里都未曾记载的历史。
‘开国初，大昭圣上萧晔出城狩猎时偶遇一位貌美的西域女子伤痕累累的昏迷在树下，一名御影卫准备上前探查，只见昏迷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马背上身着黑金盔甲的萧晔。二人对上视线时，萧晔很是震惊并痴迷的看着女子的眼睛，她的瞳孔是灰色的很是罕见。也是那惊鸿一瞥，萧晔便爱上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萧晔将她带回王都，他不忙的时候就会想尽办法带她去吃王都里最好吃的食物，也会找遍大昭为她寻得适合她的珠宝首饰。刚开始相处时，女子一直不肯说话，致使萧晔一直以为她是哑巴，直到某一天萧晔陪她在万花园里放风筝，突然起了一整大风将风筝挂在了一颗高高的大树树枝上任凭二人怎么使劲都拽不下来，后来萧晔便爬到树上为她去取，下来的时候左脚不小心没站稳整个人从树上摔了下来，女子见状慌张的跑过去并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萧晔”。
摔在地上的萧晔惊讶的抬头看向女子，女子随后将他用力扶起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泥土，并告诉他自己名叫了白，是河洛族的祭祀官。
后来二人相处半年之久，情愫渐起，某日萧晔突然寻得一块罕见玉石便准备命人将其打造成令牌送给了白，只要有了这块令牌所有大昭军都得听她之命，他要将整个大昭送她做聘礼。
后来萧晔准备向她求娶时，了白凭空消失在了王城中，他寻找许久终于在一座山脚下找到了被族人抓走的了白。这时萧晔才知道原来河洛族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秘族，一直避世生活在世外之地，只因族中长老逼迫了白嫁于她不喜欢的人所以才逃婚出来。
可是不谙世事的了白又岂会知道世人的险恶，路途中无意间用自己的血救过一名中毒的商人，商人醒来后发现她的血脉是个商机，便想将她留在身边，可是了白不愿意他便一直派人追捕击杀她。
直到后来她遇到萧晔并爱上了他。
但河洛族规规定不得与皇室之人成婚，族中长老找到了白时知道她犯了族规准备将她带回去接受惩罚，可是萧晔却追了过来，他不贪图她的血脉只想跟她一辈子相守，而了白也不愿舍弃萧晔离开大昭。
长老无奈便废其血脉罢黜她祭祀官的身份并将她逐出河洛族永世不得回世外之地。就这样了白跟随萧晔重新回了王城，众大臣极其反对来历不明的女子做大昭的王后，萧晔一意孤行，可是这也同时惹怒了当时陪他一起打天下的将军，这名将军有个貌美温柔的妹妹，她是所有人认可的大昭王后。就在封后大典前三日将军找到了白，以军权威胁她离开萧晔离开大昭，她若不离开，萧晔便做不成这个圣上，她知道萧晔的有一统天下的抱负，便留下一封信消失在了大昭。萧晔发疯似的苦苦找寻却始终找不到了白的痕迹。
一年后萧晔找了个错处逼迫将军上交兵权，念他开国有功赐他全尸祸不及家人，并未诛灭。
整个大昭基本上在那一年里都被御影卫翻找过。
某日晚，萧晔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在月光的照耀下他见到了远处若隐若现的月照崖，御影卫告诉他只有月照崖还未被搜查并且一年前突然传出那里吃人的传闻所以一直没人敢靠近。
萧晔坚信了白一定生活在这里，她不会舍得离开自己便会选择与王城遥遥相望看似相近却又很是遥远的月照崖，他立马带了一队御影卫快马加鞭来到山下，他看到山脚下石碑上刻的‘月照崖’三个字，瞬间红了眼眶伸手抚摸上去，那是她的字迹。萧晔连滚带爬上了山顶他站在庭院外看着躺在院中藤椅上的人思念再也克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只身一人进了院子。了白看到他时也同样热泪盈眶，可是她却不让他靠近并告诉萧晔河洛族因为自己的出世与背叛遭到世人大肆捕杀，仅剩的族人逃落至此寻求她庇护。了百也因自己给族人带来灾难而自我惩罚将永世守护月照崖守护族人。所以她以死相逼请求萧晔放过她，放过自己的族人，萧晔无奈便将带来的御影卫命其与其后代生生世世保护她和河洛后人。没多久萧晔昭告天下月照崖为大昭禁区，入山者，诛。
至此萧氏有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祖训‘大昭历代王上誓死保护月照崖不得任何人踏入，除河洛族人，萧家之人更不允许踏进一步，有违者将自动视为放弃王位，放弃皇姓，世间有能之人皆可取代。’而这条祖训萧氏后人从出生起便刻在心里，奉为神祇。’三年之后萧晔重病不治在离世前终于再次踏进了了白居住的寝殿在里面待了一炷香之后放火烧了寝殿，而自己也随寝殿葬送在大火之中。萧晔终生未娶，临终前将王位传与胞弟之子萧阁。了白也真的做到一辈子没离开月照崖，二人至死也未能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