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究竟是谁
乾正殿
重伤的萧允正躺在床榻上修养，而守在床边的昆吾在听到侍卫对他通报的消息后则微微皱眉“下去吧”
“是”
萧允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昆吾“发生何事？”
昆吾转身行礼说道“殿下，程公回王都了，三小姐好像因为你俩的事被罚跪在祠堂。”
萧允立马起身因为用力过猛导致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感觉到胸口的疼痛紧皱眉头伸手捂住胸口就往殿外大步走去。
湖心亭
程公静静的坐在亭子中间程之乐和程之焕则规规矩矩的立在他的两侧。
程公的脸色微微苍白脸颊两处有点凹陷，即使身体微恙也不妨碍，因常年身处朝堂丝毫未减的威严。
离湖心亭还有几步路程的时候，云照将程之笑轻轻放下随后接过小盒子手里的佩剑，程之笑左手扶腿孤身一人怯怯的往湖心亭走去。
走至程公面前她缓缓跪下，气氛凝到了极点，没人敢先开口，因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程公严肃的看着程之笑，看的她心底发憷“祖父~”
亭中的人怒斥道“你还有脸叫我？”
程之笑被吓得低头不语，她不知道祖父怎么会突然从离山回来。
“要不是阿乐派人传信于我，我还不知道你能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程之笑抬头看向程公低声说道“祖父，我不想嫁到西周”
“你的父亲在你七岁就镇守北陵边关，你的长兄十五岁身赴沙场，他们为的是什么？”
程之笑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眼眶微微泛红
“他们不想随性而活么？你想想祠堂里的那些牌位，身为程家女却一点都不知道顾全大局，倘若西周跟大昭因你开战，你对得起为了和平而战的程家先辈们么？对得起你长兄么？对得起大昭百姓么？程家是荣耀，但程家也是为了大昭而存在，而你在做什么？”程公起身怒气冲冲的看着她，因为过度发火从而导致脸色红涨身体有点撑不住的往后微退，程之乐和程之焕见状立马上前扶住，却被程公一把推开，他稳了稳步伐，住着拐杖缓慢走到程之笑的面前继续说道“你二哥说你喜欢三殿下，你可是真心的？”
程之笑眼眶里已经蓄满眼泪根本不敢抬头看着祖父，她第一次见祖父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这一刻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程公大声喊道“程之笑！！抬头看着我”
程之笑微微抬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胸前的纱衣上“祖父”
“你可是真的要嫁给萧允？”
身负重伤的萧允几乎是冲进程公府的，他凶狠的抓住一个小厮的衣襟大声询问道“程公和三小姐在哪儿？”
小厮看着眼红的萧允瞬间被吓住“湖湖湖心亭”
他手捂伤口踉跄的走进后院的湖心亭，正巧看到跪在地上的程之笑和手拄拐杖对她发火的程公。
他大步上前微微弯腰行礼“程公”
通报的小厮则一直追在萧允的身后气喘吁吁的弯腰说道“老太爷，三殿下硬闯我实在拦不住”
站在亭中的姐弟二人看着突然闯进府里的三殿下微微愣住，随后缓步上前抬手行礼，程之乐挥手示意小厮退下。
程公缓缓看向面前对自己行礼的萧允说道“三殿下硬闯本官府宅所为何事？”
萧允看了眼地上的人眼里满心疼，随后对上程公的视线恭敬的说道“永安将军协北陵众将士回王都已经在太和殿了，父王得知程公也回了王都，特命本王来迎接程公。”
程公看了眼地上怒其不争的人对她说道“你自己想想清楚，是否真的要一意孤行。”
随后大袖一挥在程之乐的搀扶下离开了湖心亭。
萧允立马扶起地上的人看着她受罚的模样眼眶微红“你没事吧？”
“无碍”
程之焕大步向前拉过程之笑将她置于身后恭敬的对萧允说道“三殿下，小妹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您这样与礼不合还请三殿下顾全小妹名声。”
萧允凶戾的眼神看向程之焕，咄咄逼人的说道“倘若本王执意如此呢？”
程之笑立马上前拉住萧允，红眼的萧允让程之笑感觉到了一丝恐惧“萧允！”
他收起嗜杀的眼神温和的看向程之笑“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程之笑红肿的眼睛看向萧允，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劲打量了一圈才注意到他的胸口有一处沾有血迹“你怎么受伤了？”
他摇摇头“我没事”
程之笑扶着萧允走到了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程之焕见状也无奈的离开了湖心亭。
萧允拉过程之笑的手心疼的说道“程公可是因为你我的事罚你？”
她低头微微点头
萧允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说道“笑笑，你相信我，我会解决我们之间的障碍，我一定会娶你。”
她撑起纤弱的身板对上萧允的视线缓缓开口“萧允，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
“什么？”
程之笑起身背对着萧允看着平静的湖面“倘若因为我执意嫁你而引起西周对大招开战，这样的结果真的是我们想要的么？”
“”
“为什么我的婚事可以引起两国交战？”
“为什么一定得是我？”
萧允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程之笑一把拉过她坚定告诉她“不是你的问题，笑笑，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灭了西周，我不会让你嫁给第一秋的。”
程之笑看向萧允她看到当他提到第一秋时眼里闪过的一丝杀意。
她觉的萧允变了，但具体哪儿变了她也说不上来。
“你的伤？”
萧允看向胸口的那一片血红“是父王”
“圣上为何，你可是他儿子！”程之笑惊呆了，天底下怎么会有父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萧允右手紧紧抓住程之笑的手极为平静的看向的湖面“是啊，他可是我的父亲啊。”
解语园
礼乐司一处厢房里侍卫打扮的扶光正对一位身穿紫黑色束服的身影跪下恭敬的行礼“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黑色身影缓缓转身灰色的瞳孔看着地上的人薄唇微张“起来吧”
第一秋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对面前的人说道“鹭鸷这些年，你辛苦了。”
“这是属下应该的。”
“可查到了什么？”
“大昭目前的局势是吏部、工部、兵部以程公为首，户部、礼部、刑部以左相为首，军中则是听命于永安将军，姚家长子姚谦背地里正慢慢更替以永安将军为首的将士，现在军中有一半都是效力于姚谦，而这姚谦明面上是萧展的人，实际上是为萧凉效力，左相一党则也是萧凉的人。”
第一秋左手撑住脸颊，右手手指则在椅子的扶手上上下敲动着“看来这大昭是要变天了”
“殿下，属下还查到一事”
第一秋疑惑的眼神看向扶光“说”
“有人动用暗营的人买程三小姐的命。”
第一秋问“可知道是谁要杀她？”
“是萧凉”
“果然，看来他是知道南南的身份了”第一秋悠哉的说道。
“据探子来报，萧怀有意培养萧允继承他的王位，并默认他迎娶程三小姐”
第一秋缓缓起身目视着窗外的景色双手背后轻蔑一笑“想用南南来牵制西周，果然老狐狸，自己对西周下不了手就让他的儿子来，不过他那三个儿子也只有萧允够狠，倒也选对了人。”
“殿下，烛阴死了”
“身为暗营的人，却听命于萧怀，死了就死了吧。吩咐下去，暗营不可对程家之人动手，违令者，杀。”
“是”
第一秋缓缓转身看着鹭鸷随后吩咐道“派人去程公府”
“是”鹭鸷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萧允前脚离开程公府，后脚就有小厮来到湖心亭“三小姐，扶光姑娘派人来请您解语园一叙。”
“知道了”
随后程之笑回了自己的屋子换了一套红色广袖纱裙系了条金色腰链将凰佩挂于腰间，她摘下了木簪戴上了平时的玉簪踏出了房门，云照跟在她的身侧一同去了解语园。
解语园二楼云照守在门外，程之笑踏进厢房腰间的金链和凰佩的碰撞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她看着站在屋内桌边身着浅鹅黄色丝裙的扶光缓缓说道“你找我何事？”
扶光微微向她行礼随后说道“程三小姐，有人想要见您。”随后扶光退后侧立一边程之笑才注意到纱帘后面坐着一位男子，里面的人淡淡的开口“你下去吧”
“是”扶光向他弯腰行礼便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厢房门。
扶光看着守在门口的云照“走吧，他们估计要有一会你也别在这打扰他们了。有他在，笑笑不会有事的。”
云照瞥了眼厢房随后点头应允随扶光一起下了楼。
程之笑打量着纱帘后的身影疑惑的问道“你是？”
第一秋掀开纱帘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带微笑的看向程之笑，她看到那双熟悉的灰色眼眸瞬间明白，然后坐在了身后的木凳上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我是该叫你纪源秋呢？还是该称呼您为——太子殿下？”她喝了一口茶，抬头看向他。
第一秋走到她身边坐下含情脉脉的看着喝茶的人“可我更喜欢听你唤我小纪哥哥”
程之笑端起茶杯的手愣在半空“你说什么？”
第一秋眉目含笑温柔的唤道“南南”
听到他这么叫自己瞬间想起五岁时因为让林衍兰生了场大病而被长兄送回离山待的那两年。
那时候她也刚到离山没多久整日待在府里实在是无聊，某日晚上就自己偷溜出府准备随便逛逛，正逛的兴头上的时候却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位身披黑色大氅的小公子立在人群中央，尊贵的模样与身边的百姓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一直蒙着眼睛，所以程之笑就以为他是个小瞎子便牵领着他走向人少的地方，可当她牵着他手的时候瞬间察觉到他的体温竟比自己还低了一些。
“你的家人呢？”程之笑清脆的声音询问着高出自己身体一半的小哥哥“你看不见就不要在大街上乱跑哦，会被伤到的。”
十岁的第一秋第一次被人敢这么拉着，他低头视线忽明忽暗的看向面前的女子清秀白皙的脸庞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自己，圆嘟嘟的脸蛋显的稚气可爱，寒冷的夜晚她身披白色狐裘披风，里面穿着暗红色纱裙衬的她的肌肤更加白皙红润，隔着纱带他那双灰色的眼眸看的愣出了神。
程之笑微凉的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在问你话呢？”
第一秋才反应归来随后微微行礼“孤额我同弟弟走散了，所以我在等他来寻我”
“那你饿么？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可好？”程之笑捂了捂咕咕作响的肚子看向街道上的那些烟雾缭绕的食摊，舔了舔嘴唇，顺势还咽了咽喉咙。
第一秋看着面前的人如此可爱模样，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你不怕我是坏人么？”
“你不像，哪儿有坏人长得像你这般好看。哥哥，我们去转转吧，说不定能遇上你的弟弟呢？”
“也好。”
程之笑意识到他看不见便牵上他略微冰凉的手带着他走向人群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