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喜欢他
中安殿
与明光殿、乾正殿相比，人迹寥寥的中安殿里却略显凄凉。浓郁的药香从庭院内传来，后院内还长了许多草药。
一名侍女手端着汤药走进了庭院内的凉亭中，恭敬的对着面前正悠闲坐着看书的身影，她双手托举托盘置于身影面前说道“殿下”只见一只白皙纤细的右手端起药碗将里面的汤药喝了个干净，随后将碗放于原处，然后侍女缓缓退下。
他身着碧色宽松常服腰间随意系了根腰绳，上面佩戴着一块刻着‘凉’字的翠色圆形琅嬛玉，萧凉因为心疾的原因本就体态纤瘦又因穿的宽松了些倒显得有点女儿家的资态，头发用一根极简的玉竹簪半束着悠闲慵懒的不像个皇子，倒像平民百姓家的书生少爷。
他翻了一页手里的杂记然后缓缓对身后的侍卫开口“明尤，你说本殿这病还能治好么？”
名唤明尤的侍卫微微弯腰“殿下，咱们已经有线索了，很快您的病就能治愈了。”
萧凉放下手里的书籍随后起身站缓步走到檐边伸手遮住刺人耀眼的阳光“明尤，本殿是不是真的活不过明年初春了？”
“殿下！”
“无妨。”萧凉缓缓转过身躯突然眼神中多了些许阴鸷狠辣与刚刚的温柔书生模样判若两人“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失败了，请殿下恕罪。”
“意料之中，继续派人盯着”
“是”
程公府
程之笑因为之前与程之焕的口角争执导致她这几日都没看到程之焕，二人好像存心躲避对方一样。
她从小盒子那得知此刻的二哥正在湖心亭中喝茶，正犹豫要不要去找他，云照就走了过来劝解道“三小姐，属下是下人，您要做什么决定属下是没有权利干涉只能听从，但二公子他是您的家人，您不该为了外人而去伤害与家人之间的感情。”
她玩世不恭的模样坐在廊边，双臂架在走廊上的栏杆抬头看着云照“阿照，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婚事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复杂了，你看啊，嫁第一秋我不乐意，嫁萧允家里人不乐意。那干脆我就不嫁了还不行么？”
云照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程之笑打趣着她“三小姐，要不您嫁给林二公子吧，这样您满意，公子们也满意。”
程之笑立马站起身打断他“胡说八道什么呢？林衍兰只是我的哥哥，他也一直视我为妹妹，长兄拿这事打趣我，你也学会了是吧？”
随后她仔细想了想云照说的也没错，还是决定去找程之焕为前几日的事道歉。
湖心亭内程之焕正在悠闲的喝着茶看向平静的湖面想着前几日的事。
“二哥”
程之焕听到某人的声音头都没回的准备离开，程之笑见状立马大步跑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二哥二哥别走别走”
她窜到他面前卖乖的说道“二哥~你别生气了，我错了嘛，我不该为了外人的事跟你吵架，你就原谅我吧！”
程之焕打开她拉着自己的手平静的说道“我且问你，你是真的喜欢，爱慕三殿下所以才想嫁给他？”
程之笑抿了抿红唇低头不语，她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是喜欢。
“所以你根本不是喜欢他对么？”
“不是的，我”程之笑自己也说不清楚所性就抬头问他“二哥，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程之焕已经猜到自己妹妹的心思了所幸坐下来给她解释着自己所了解的喜欢
“喜欢就是欣赏、仰慕、钦佩，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他的优点，而爱一个人是可以接受他的全部优点缺点，所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你可分得清？”他疑惑且认真的眼神看向愣在他面前的程之笑。
“二哥，你什么时候懂得情爱了？”
程之焕看着油盐不进的程之笑瞬间没了心思跟她继续讲下去准备起身离开，他刚走出湖心亭就听到后面的人哽咽的大声说道“我愿意脱离程家！”
“胡闹！”突然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二人寻声音来源处看去竟然是一直安心在离山修养的祖父。程之乐搀扶着程公走进庭院偏巧听到了程之笑的那句话，兄妹二人反应过来立马疾步上前向程公行礼，程公怒斥道“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祖父”她立马跪在地上微红眼眶看着程公。
“去祠堂，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仔细想清楚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给她吃喝。”说完程公便在众人的搀扶下离开了湖心亭。
云照看着事情越发严重，这次也没有向着程之笑。
西周王宫
凤鸣殿里身着黑红相间宽袖朝服的第一秋正在算着几日后就是离山之约，便在众多稀世珍宝里挑选着送人的礼物，挑了半天都没有合适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赤尧”
赤尧立马走了进来抬手行礼“殿下”
第一秋伸手，赤尧没明白什么意思“那天在长明楼，孤让你买的东西。”
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将一直随身携带的锦盒从怀中掏出双手奉上交给了第一秋。
第一秋缓缓打开，面露喜色的看着里面的东西“就是它了”
这时一位探子来报“启禀太子，程公离开了离山回了王都。”
第一秋合上锦盒严肃的看着地上的人“可有探知是为何？”
“殿下，好像是程三小姐与大昭三皇子的婚事。”
第一秋听到这个消息杀意立马覆上灰色的眼眸，右手死死捏住手中的锦盒“让世子来见孤”
“是”
一炷香之后，纪辞风尘仆仆的跑进了凤鸣殿站在大殿中双手撑住膝盖气喘吁吁的说道“听听说听说你被撬墙角了啊？”
第一秋坐在桌子边的金丝楠木木凳上极为平静的看着说出这话的纪辞，放在桌子上的手已经因为用力握拳而泛白了。
纪辞没听到他说话便抬头望去，就看到桌上握拳的手他立马上前松开第一秋的手“不至于不至于”
“跟孤去大昭”第一秋死死盯住纪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纪辞抢了他‘媳妇儿’。
“别别别，我不去，这要是让姑父知道我们偷偷溜出宫为的是去大昭，非要杀了我不可。”
“你不去，孤去”第一秋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凤鸣殿，却被刚坐下的纪辞一把拉住胳膊“表哥，你能不能淡定些”
“你让我怎么淡定？这王八蛋敢跟孤抢人，孤非要杀了他不可”第一秋一想到这立马不淡定了，纪辞看着眼前竟然会爆粗口的表哥惊讶的拍起手来。
“表哥，你竟然会骂人了唉。”
第一秋转过头想杀人的眼神看着的他“你是不是不会抓重点？”
纪辞立马收敛皮相理了理衣服，认真严肃的说道“别忘了，大昭圣上可是赐了婚给你们的，这事天下皆知。无论她嫁与不嫁她都是你名义上的太子妃，倘若萧允执意要娶她，就是公开与西周宣战。届时，西周刚好可以借此事为由出兵大昭，你觉得萧怀敢赌么？他又赌得起么？还有，北陵战争刚刚结束，这时候大昭根本没有能力与西周抗衡，若不是顾及到程家，姑父已经准备开战了。所以表哥，淡定，你一遇到她的事，智商简直为零。”
第一秋这才冷静下来“可是她为什么会愿意嫁给萧允呢？”
纪辞左手食指碰了碰鼻尖没好再说下去。
“不如你亲自去问她吧”纪辞喝了口桌面上的茶随后淡定的说道。
“你不是不愿意去么？”
“我说的是你去，又没说我也去。”他看向第一秋那双灰色的眼眸继续说道“姑父就你一个儿子，不会舍得罚你，而且他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巴不得以此为借口攻打大昭。所以啊，你去大昭找她，我留下稳住姑父。”
第一秋手握锦盒思索片刻随后对上纪辞的视线“成交”。
大昭王都
程之烁协大军缓缓行驶在王都的官道上，众百姓都在为他们的永安将军欢呼着
他面带微笑向百姓们挥舞着右手，很快行驶到王城脚下，程之烁见到远处的身影立马下马疾步上前行礼“末将程之烁，参见吾王，吾王万安”
萧怀协众臣立在王城脚下迎接，他疾步上前扶起跪在面前的程之烁“将军辛苦，一路舟车劳顿将军身体可受的住？”
“劳圣上牵挂，末将已无碍”
站在萧怀身后的众臣立即行礼“恭迎永安将军大胜归来”程之烁向众人回礼以示感谢。
“寡人已经命人在太和殿设宴，为众将士们接风洗尘”
“多谢圣上”
程公府
满目的牌位可以看出程公府对大昭的忠心，也看出了程家子孙的人丁凋零，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罚的程之笑经历这么一跪身体也受不住的犯晕，泛白的嘴唇微微干涩起皮脸色也少了些红润，长时间的罚跪导致膝盖有所麻木，她伸手轻轻揉了揉，此时小盒子偷偷端了杯水跑了过来“三小姐，您稍微喝点吧”
程之笑推开小盒子递来的水，然后用手撑着身体虚继续目视前方的先祖牌位。
程之焕双手背后极其严肃的走了进来，挥手示意小盒子退下，随后抬起衣袍跪在牌位前的跪垫上拿起右手边的黍稷梗扔至面前的火盆里然后对着众牌位叩拜。
祭拜完后的程之焕依旧没有起身，目视着牌位缓缓开口说道“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么？”
面色泛白，额头微微出有汗珠的程之笑，看着牌位低声不语。
程之焕继续说道“你可知你说那话时，至疼爱你的程家众人于何地？可对得起生养你的父亲和宠爱你的长兄？”
程之笑略带悔意的轻声喊道“二哥~”
“你若不愿做程家女就不要在喊我二哥，我了解的妹妹她虽顽皮了些可心中有着家国大义，分得清孰轻孰重。”
随后程之焕不紧不慢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准备离开祠堂，程之笑缓缓抬起右手抓住他的衣角，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虚弱的说道“我错了，二哥，我对不起程家，可我真的只想嫁给萧允，二哥，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吧。”
程之焕没有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你可知你若执意这样会将程家搭进去？”
地上的人久久不语，程之焕回过头蹲下认真的看着她继续说道“你背后是程家，是大昭一半的朝堂势力。若你嫁给西周太子，你就是两国和平共处的枢纽，以你的身份和身后的王军，他们一定不敢为难你，可你若嫁于萧允就注定成为权势的牺牲品，将来或许因为你现在的错误选择害死祖父或害死长兄，这样你也愿意？”
程之笑依旧不语，刚开始她也怕萧允娶她是为了自己身后的势力，怕他是为了争夺王位，程之焕见她依旧不语准备起身离开。
“我喜欢他！”
程之焕停住脚步愣在原地，片刻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随后离开了祠堂。
一炷香之后，小盒子快步跑了过来蹲下扶着程之笑“三小姐，老太爷传您过去。”
程之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缓缓起身却因为膝盖的麻木让她踉跄了一下狠狠摔倒在地上，一直站在门外守着她的云照见状丢下手中的佩剑，大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离开了祠堂
还没反应过来的程之笑木讷的看着第一次对自己逾矩的云照，随后也安心的靠在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