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酒馆
眼睛！
数以千计的眼睛！
鳞片全部张开，我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浑身上下布满眼睛。
藏在鳞片之下，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
第一次，感受到立体世界。
那是怎么的感受，无可言说。
可以看见前面，也可以看见后面，甚至上面下面，左面右面。
我还是我吗？
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好像在世界上成为一个点，能看见四面八方，那我又在哪里？
“哈哈哈哈。”我仰天长啸，“怪物，我是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泪水同时落下，遍布身体每一个角落，在地上留下一滩小小水洼，沾湿了鞋底。
“哇哇哇！”
有怪物从身后而来，眼睛全部关闭，恢复了正常。
利爪落在后背，有火星飞溅，我转头抓住对方，“找死。”
心中苦闷无处发泄，这个时候来简直自讨苦吃。
尾巴从背后腾起，末端扇形区域不断开合，白光一闪人头落地。
一股能量进入体内，我似乎变得更强大了。
“这就是我的食物吗？”苦笑着摇头，我觉得可以去试试正常食物。
商店里摆放着各种食物，随手拿起一个面包，摸上美味的果酱，“我要吃了！”
仿佛在自我催眠。
为什么？因为看见食物会恶心。
平日里经常食用，现在却恶心的要命，我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哪里出了差错？
大街上怪物慢慢多起来，路过门口被一根触手拖进来，顷刻死于非命。
我坐在门板后面，偷偷享受美味。
是的，那种来自腐朽怪物体内的能量会让我高兴。
简直难以置信，我只能把自己闷在黑暗里，不敢出门不敢动弹，却没忍住去捕捉路上的怪物。
食物诱惑远胜其他，惶恐也占据了我的大脑。
害怕因此变成怪物，一发不可收拾，我在极力克制捕食冲动，因为吃得怪物越多我的变化就越多。
鳞片越加结实，慢慢转为极致的黑色，只是这个过程比较缓慢，暂时看不出来。
我能感觉到那种变化，似乎在将我转化成某种怪物完全体。
变化一刻不停，惶恐一刻不减。
太阳落了西山，越来越多怪物出现，他们或实力强大，或是无名小卒，行走在大街上。
跌跌撞撞跑出去，我想远离他们，身后低吼不断，也不去在意。
“诺斯镇。”来到边界，我看到一个牌子。
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一些画面闪过，是一家酒馆，有人在喝酒，有人在卖酒，还有很多人围在一起。
一个人被围在里面，样貌好熟悉。
来到小镇边缘，我鬼使神差地没有离开，反而重新来到镇子里面。
小路仿佛走了很多遍，还能看见杂乱的脚印飞舞，“我走过吗？”
不能自己回答自己，只能顺着向前，果然那里有一家酒馆。
门是栅栏一样半截门，上面还有半张帘，沾了些污浊之物。
“这是哪里？”我捂着自己的脑袋，很痛。
“先生，您的酒。”
“慢用。”
声音在耳边交织，熟悉的词汇从嘴里蹦出来，画面难以连起来，只是一个个时间点。
哇哇哇！
怪物从酒馆里奔出来，有的变异了触手，有的仍是用双脚走路。
他们奇形怪状，大体上还能看出一点人形。
“老板。”我对着一个人脱口而出。
老板？什么老板？
说完自己愣住了，一群怪物迅速跳起来，包围了我。
窒息，被恶臭窒息，我捂着鼻子也没办法阻挡。
战场，这大概可以说是战场吧，瞬息万变。
愣了一秒钟已经错过最佳时机，怪物们紧紧抓住我，要撕咬我。
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会自相残杀？
我也是怪物啊，我是怪物啊！
为什么都来伤害我，这不公平！
愤怒让我丧失理智，“滚，都给我滚！”
鳞片猛然崩开，眼睛里射出来黑色短光，我看见了身体上的怪物们。
他们像是一只只蚂蚁，吸血的那种，死死抱着我的身体，要吃了我，吸干血液！
既然如此，都给我死吧！
黑光再一次耀眼，在皮肤一寸处形成震荡，所有怪物都受到不轻的伤害。
“一群垃圾。”
身后尾巴甩动，要将他们切割殆尽。
嗖嗖嗖！
怪物们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无法捕捉到他们的行踪，出乎我的意料。
他们不是街上那种口粮似的怪物，进化出了特殊的本领，一时间尾巴也够不到他们。
“滚啊！”
绝望到希望，是从自己变成怪物的事实中走出来，哪怕是怪物也要活着。
希望到绝望，是我认为自己很强大，却遇上了生命危机。
怪物们不与我正面交锋，他们利用骚扰战术，想消耗我的体力。
我已经越来越饿，体力不支，又没有能量补充。
恐惧重新在心头蔓延！
危机再临，该如何化解？
我并不知道怎么办，一天之内经历了心情的大转折，绝望到希望的多次轮转，大脑累了，身体疲了。
终于，我看见一根触手从背后袭击，这是一根与众不同的触手。
与面前这些怪物们有很大区别。
我能感受到它的锋利，丝毫不怀疑一击致命！
躲吗？
体力不支，躲得掉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