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是个人

    熟悉，一种血脉相融的熟悉！

    触手与我同出一源，又带着很大区别。

    冰冷，庞大，这是第一感觉。

    遮天蔽日，阴影撒下来，触手锋利如刀隐在虚影之下。

    “吼！”我想大喊，已经发不出成型语调。

    低吼声如同森林里不知名的怪物。

    触手从背后袭来，阴风阵阵。

    如何说阴风，自是冰寒刺骨，几乎能将血液冻住。

    “吼吼吼。”

    转身握住触手，我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

    长时间昏迷，刚醒来不久尚不熟悉身体，再拖下去要出事。

    有怪物主动出击，是个好机会！

    “哇，吼。”

    张嘴咬在触手上，冰霜瞬间爬到脸上，并迅速蔓延。

    他逃不掉，我也不会撒手。

    啪！触手坚硬如钢，硬是让我忍着冰霜啃下来。

    “能量。”一股精纯力量没入体内，我舒爽地大叫起来。

    语音含混不清，但可以听得出一些音调，不是单纯的低吼。

    “什么人？”

    触手中的能量可谓是续命神器，比街上的低级怪物，不知道精纯多少倍。

    一种新生的感觉。

    四处望只有些人形怪物爬在地上，触手的主人不知藏在何处，他们打算故技重施，要拖死我。

    能量充斥身体，可不是刚才的弱鸡！

    “来吧。”我活动活动脖子，嘴巴开合带起黏液拉成的丝线。

    周围一十八位怪物组织有序，他们不受我的激将法，仍采用之前的战术。

    原来是有人操纵。

    我只身立在中间，任凭他们左右腾挪，岿然不动。

    追逐会消耗体力，躲避会消耗体力，没用。

    利爪来袭，我左手格挡，身后尾巴早已等候多时。

    唰！如砍瓜切菜，怪物胳膊落地，喷洒怪异液体。

    触手纷飞，鳞片开合，立体视野！

    哪一方能逃出我的眼睛，长尾甩动例无虚发，每次都要带下来怪物一个身体部件。

    站在原地未动，任你千军万马，也无需惧怕。

    “哈哈哈哈哈。”能量从怪物中来，使得我拥有了持续作战能力。

    虽然能量不多，但聊胜于无。

    一开始想念刚才那条触手，仅仅一小段触手，蕴含的能量就那样庞大，真身该有多少能量？

    “死。”

    怪物们仍保持阵型，我却不想再纠缠下去，一抹嗜血之色在眼睛中闪过。

    鳞片开合，黑光齐发，震荡！

    速度，我的速度开启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几乎在三秒钟时间内解决掉所有怪物。

    哗啦啦，哗啦啦。

    我回到原位，他们的身体才落下来，遍地都是触手和利爪。

    “还要！”我张着嘴，弓起身体叫嚣。

    然而无人回应，天空中阴影消失，月色重新归来。

    “哇！”低吼还在持续，越来越弱。

    低温没有散去，我的理智在寒冷中慢慢恢复正常。

    “我，我，我。”我看着自己的手，“我都做了什么？”

    双手还是双手，并没有变成利爪，却沾着腥臭血液。

    来自手部的痛感缺失，布满奇怪的花纹，是鳞片组成的花纹。

    看不懂花纹的意思，只是觉得眼熟，这都不重要。

    我是个怪物。

    始终想不开，我是个怪物。

    理智，作为人的理智，似乎在战斗后都涌上来。

    不再庆幸自己拥有了力量，可以在怪物成群的地方生存。

    因为我成了怪物，活生生的怪物，嗜杀、腐朽。

    现在最怕遇见一个人，我怕自己会活生生吃掉他，不要怀疑，我会这样做，我感觉得到。

    吃人的欲望越加强烈！

    明明可以从怪物身上获取能量饱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开始害怕，难以控制体内的欲望。

    为此，我只能到处捕杀怪物维持温饱，否则吃人的欲望会重新燃起，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诺斯镇很偏僻，以至于怪物很快被我吃光了。

    不仅如此，这种由人类变异成的怪物寿命很短，有些自己就死去了。

    捕食变得越来越困难。

    夜晚，我坐在醒来的地方，记忆在慢慢恢复，这是我的家。

    但是记忆回来的太慢了，以至于我只能想起来这一点。

    好消息是我的失忆并非不可逆，总有一天会慢慢知道从前的事。

    坏消息是太饿了，诺斯镇已经没有食物可供食用，我饿了好几天。

    再这样下去，恐怕来个低级怪物都能干掉我。

    那个偷袭的触手还没出现，我猜他一定还藏在暗处，等待着致命一击。

    可是，真的让我去别处捕杀人类恢复能量吗？

    我是个人，本质上是个人。

    哪怕现在变成了怪物，去到人群中会被打死的那种，我真的要去捕杀同类吗？

    要知道，我还有人类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