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雕像
第二次下水,轻车熟路。
特意挑了中午下海,我记得在古堡那些东西总是白天休息。
可惜鹿头不在身边,在海底根本看不到任何怪物踪迹。
水肺这次游得特别快,我紧赶慢赶才追上去,仅仅二十几分钟时间就来到了精神病院。
硕大红字依旧震撼人心,珊瑚墙也在流着血,一切好像没变。
但我避开了去看二楼窗户,因为那张脸实在可怖,不想再看到一次。
否则这次定要半途而废。
特意摸摸后背,裸露的皮肤只是粗糙,并没有那种鳞片的感觉,这才放下心来。
精神病院有着和古堡一样的栅栏,如果不是那一排大字,甚至可以说完全对称。
除了院子里那座雕像。
铁门上爬满了藻类植物,摸起来黏滑得紧,有种恶心的触感。
我强忍着恶心扒掉部分海藻,透过铁门缝隙看见了那座雕像。
从上面看不清具体模样,只有平视才看的清楚。
雕像比正常人高不了多少,只是多出底座的高度,浑身挂满了海藻。
刚想回头询问水肺,我顿住了。
前几次都是因为回头才发生意外,这次可学乖了,坚决不回头。
也不管水肺还在不在,我慢慢向上游,想要越过栅栏进到院里去。
但是,栅栏门上方有一层无形壁障,过不去。
所以,想要进去,只能从铁门?
我再次想回头,可是理智告诉自己千万别回头,只能一个人回到铁门前。
锁已经生了锈,有细小的生物匍匐在上面,我一碰,四散开去。
“还挺结实。”拽了拽,不由在心里暗骂一番。
随着拽动锁头,整个铁门晃起来,但是听不见声音,一切都变得极为缓慢。
时不时有海藻飘过来,粘在身上又湿又滑。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古堡里的钥匙,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第一把插都插不进去,第二把又小了。
打不开反倒松了口气,说明古堡和精神病院没多大联系。
可是这第三把,也是最后一把,却是卡巴一声打开了。
我的心也跟着卡巴一声,两者竟真的有关系。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回头了。
需要找个人陪着,心里翻江倒海,此前种种浮上脑海。
古堡竟然和精神病院有关系,我想到了祖父。
父亲不让我去见祖父,到底是因为什么?
父亲和母亲失踪,又是因为什么?
不敢想象,我觉得秘密就在这里,但是不敢进去看。
怕看到最坏结果,怕我也。
幸好水肺这次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反而有些祥和,看起来竟有些和蔼。
天知道我怎么在一脸大胡子的矮个子身上看出和蔼两个字!
但这都不重要,我需要这种表情,不需要惊恐,正合我意。
定下心神,我决定推开铁门,那一刹那似乎听见了铁门摩擦地面的声音。
执拗,执拗,执拗。
门开了,四敞大开,露出里面的景象,并不吓人也不恐怖。
甚至比起古堡来,还要温和几分。
水肺先我一步进到里面去,二话不说开始清理雕像上的水藻。
我想开口,但只有满嘴的泡泡,想拉住他也没拉住。
很快,雕像底座露出来了。
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字或者说画,是一些简笔小人,似乎在进行某项活动。
可是水肺清理得很不到位,根本看不清上面画着什么。
我想靠近,却看见他已经将雕像的腿清理出来,猛地怔住了。
熟悉的邪恶感扑面而来,那是,那是,阁楼里那座雕像!
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一般,嘴巴无意识开合,咕噜噜冒出来水泡。
雕像存在的年代绝对要超过人类,那种古老的邪恶的感觉不会出错。
仿佛人类出生之前就存在的恐怖,来自地狱深处的丑陋。
雕像底部不是腿,而是触手,盘根错节。
触手上布满深黑色鳞片,在水波下似乎一张一合。
我想起来在古堡的事情,鳞片下面是一个个眼珠,带着无可言说的恐怖。
那一刻我想逃离,可是迈步动腿,裤裆里扩散出黄色液体。
雕像被水肺慢慢清理出来,露出全貌。
那是怎样一种震撼!
这种不会存活世间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以言喻,恐怖如影随形,看一眼就要被恐惧淹没!
雕像由下到上缠绕着细密触手,似乎下一秒就要动起来抓人。
它的身体被拉长,纤细地不成样子,上面鼓起邪恶的水泡。
头部完全变形,像人像鱼又像蝇,两只眼睛占据了脑袋,眼睛下面是一排尖利的牙齿。
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那家伙好像与阁楼里的东西有所不同。
恐惧的感觉要低不少,似乎是个残次品,或者再造品。
刚才联想到阁楼的古老雕像才吓成那个样子,现在看起来这家伙好像只是个恐怖风格的雕像而已。
只是在恐怖氛围中,显得异常可怖。
真正的东西,应该还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