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叹英雄侠骨空自断 惜忠臣丹心向谁剖
兰窗侠影
第三十二回 叹英雄侠骨空自断 惜忠臣丹心向谁剖
上回书说，王九重伤，被枣红马赤风带着冲出斋宫，生死未卜。林朝英孤身一人，身陷重围，死生难料。宇文虚中则被金兵御林军严加看守，等候处置。
金帝完颜亶令众臣封锁消息，仍依照原定的程序，于冬至隆重祭天。冬至日，云消雪霁，碧空万里。金帝亲奉祭礼，誓告于天。那华丽典雅的祭文，一听便知是国师手笔。但祭拜的臣工之中，却再无宇文虚中的身影。
金帝祭罢，起身走出殿来。迪古乃亲王带领文武百官，恭恭敬敬跪伏在殿外，山呼万岁！完颜亶睥睨看去，苍穹之下，白雪皑皑，映衬得红墙格外鲜艳。斋宫内外，王公贵族、文臣武将、仆从侍卫及御林军何止万人，但此时此刻，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这才是帝王至尊的威严！
祭天仪式顺利举行，完颜亶志得意满。
次日，金帝等不及返回禁城，就在斋宫中，亲自提审宇文虚中。
完颜亶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宇文虚中进来，习惯性地想要起身相迎，马上又记起他如今已经是叛逆之臣，便仍坐回去。宇文虚中经过三日关押，却并没有沮丧惶恐之态。只见他风骨依旧，比以往略显清瘦，更增了几分傲气。他淡然地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完颜亶，又看了看在一旁侍候的大兴国和李老僧，然后看到在底下恭谨坐着的迪古乃。
这迪古乃亲王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长子完颜宗干的次子，汉名完颜亮，字元初，金国尚书左丞。
因为金帝在上，那迪古乃低眉顺眼，不敢抬头，但宇文虚中还是看出他有些得意之色。
金帝完颜亶冷眼看着宇文虚中，见他长身直立，并无惧意，也不像往日行礼叩拜，心中反而生出敬意。
“国师，时至今日，朕依然尊称爱卿为国师，国师为何却要谋害寡人？”完颜亶开口说道。
宇文虚中欠身施礼答道：“微臣接报，迪古乃谋反，所以带领御林军勤王，并无谋害陛下之意！”
那迪古乃闻言一震，连忙跪伏在地。
“国师，如果换在往日，朕没有实证，朕肯定信了你的这番言辞！”金帝完颜亶叹道，“但此时，你再说这话，朕对你非常失望！”
完颜亶示意大兴国扶起迪古乃亲王，道：“迪古乃亲王忠心耿耿，代朕涉险，朕心甚慰！”
迪古乃坐在绣凳上，越发恭谨小心。
完颜亶仍然对宇文虚中真诚说道：“国师，皇父早年大行，朕年少孤独，自遇爱卿，一直尊称国师。国师平心而论，朕待你不薄吧？寡人何负于卿？你竟然真的要置朕于死地？”
宇文虚中闻言，拱手欠身道：“陛下既然仍称我为师，老身便也有几句直言。老身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如果真是有心加害，何需等到今日。正是老身于心不忍，想要保全陛下性命，欲行曹沫之事，才有荆轲之擒！……”
那内侍大兴国在旁边插言冷笑道：“笑话，看来陛下倒要谢谢你的不杀之恩了！真是笑死人……”
金帝完颜亶抬手制止大兴国，继续对宇文虚中说道：“国师应当还记得那日在御书房，朕问你豫让典故，其实就是在给你机会，希望你能够收手收心，回头是岸！”
宇文虚中也诚恳答道：“陛下也应当记得老身当时所言，智伯依仗武力强势，夺人之地，虽然显赫一时，却终至杀身灭族。陛下，殷鉴不远，有国者切不可忘！”
完颜亶点点头，说道：“国师，朕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诚心悔改，坦白交代同谋，仍可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那迪古乃亲王在旁边，不由一惊。
宇文虚中笑道：“陛下，您看老身是那种见利忘义卖友求荣之人吗？”
金帝完颜亶叹道：“国师，人生苦短，你何必自寻绝路呢？”
宇文虚中答道：“忠孝礼义这是正道，怎么能称为绝路呢？”
金帝问道：“国师忠君固然是对的，但也得看那昏君赵构值不值得你去为之尽忠尽责吧？”
宇文虚中正待回答，却见完颜亶从龙袍袖袋中，抽出一封奏折，说道：“国师，你有没有想过，朕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计划！”
金帝完颜亶将奏折打开，捧在手中，赞叹道：“文如武侯出师表，字如鲁公带血痕！”
宇文虚中一眼看出，那正是自己亲笔写给大宋皇帝赵构的那封血书。他恍然大悟，不由呆住，半天方才长叹一口气。
见他叹气，神情也很失落，完颜亶诚恳说道：“国师固然忠君，说真心话，这封奏折朕反复看了不下十次！朕都被感动了！可那个昏君他何尝有半点珍惜！他巴巴地差人十万火急地送给朕！国师，人家不要你这一片丹心！把它当做粪土！国师，明珠暗投，你此刻难道不觉得后悔吗？”
宇文虚中静默了片刻，强忍泪水在眼眶中，扬脸微微笑道：“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仁义所在，矢志不移！”
完颜亶见他如此固执，终于忍不住有些怒气，道：“国师，朕此刻仍然称你国师！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真心悔过，朕仍可以既往不究，否则，朕一定让你后悔莫及！”
“陛下，灭人祖国，辱人祖先，囚其君主，杀其亲人，而期待着他忠心耿耿，心悦诚服，陛下以为可能吗？！”宇文虚中此刻心意已决，不再委曲求全，整个人站姿比往日更加挺拔傲岸！
“放肆！”迪古乃亲王在旁边喝止宇文虚中，又转向金帝完颜亶说道,“陛下，他既然如此说，我们不如成全了他，谋逆之罪，当诛九族！”
完颜亶此刻也怒了，狠心道：“朕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迪古乃见金帝已经恼怒，又从旁点一把火，道：“陛下，这宇文大英雄不是想要杀生成仁青史留名吗？我们就要让他遗臭万年！我们对外偏不说他行刺陛下，以免有人效法。我们只说他私藏反书，也是谋逆大罪。”
“另外，陛下，他宇文大人想要做民族英雄吗？臣已经查实，翰林直学士高士谈也参与了谋反。我们要对外边说，宇文虚中举报高士谈也私藏了反书。这样一来，他在汉人眼里，永远是一个出卖朋友的小人嘴脸！”
完颜亶也对宇文虚中生了恨意，不再顾念情面，道：“好！就依迪古乃亲王之意，宇文虚中、高士谈诛灭九族，后日押赴刑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宇文虚中不由脸色大变，但很快又镇定。他压住怒火，对金帝完颜亶说道：“你既然尊我为师，我就再给你最后一个忠告。迪古乃虎背狼睛，其人阴狠残忍，将来必会谋逆篡位！”
那迪古乃闻言，吓得连忙从凳子上滚下来，伏到地上，磕头不止！
完颜亶对迪古乃说道：“迪古乃亲王一片忠心，代朕涉险，此次平叛，功不可没！尤其令朕感动的是，刺客当前，万分危急之时，犹自为朕担心。情急之下，那声‘王兄快走’，令朕想起年少时与爱卿同居一帐，围猎猛虎的往事！”
迪古乃仍跪伏在地上，口中说道：“陛下明鉴！”
完颜亶示意大兴国扶起迪古乃，说道：“朕择日拜迪古乃爱卿为平章政事！”
迪古乃赶紧拜谢皇恩！
宇文虚中在旁边看着他，叹了叹气，说了一句：“你看他脑后反骨！”
那迪古乃闻言，不自觉地一缩脖子。
金帝完颜亶也不由自主地朝他脑后看了看。
宇文虚中又对完颜亶道：“你道是以为他那句‘王兄快走’乃是为你担心，恰恰就是那一句话，让我猜测到，你不在寝殿而在太子殿！引火烧山，浑水摸鱼，此人真是心机至深深不可测啊！他用汉语而非女真话，显然是有预谋……”
完颜亶摆摆手，打断他，对大兴国说道：“行了！将宇文虚中带下去！严加看守！”
……
两日之后，宇文虚中因“私藏反书”判谋逆重罪，株连九族，全家百口被斩。高士谈也因“私藏反书被宇文虚中检举”判谋逆之罪，株连九族，全家百口被斩。
高士谈临刑前，对宇文虚中高声说道：“宇文兄，我平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战死在沙场上，不过，今日，能够和宇文兄同日而死，黄泉有伴，此生无憾！哈哈哈哈，此生无憾！”
同日，金帝拜迪古乃亲王平章政事，尚书右丞相，兼兵马都元帅。擢升葛王乌禄为兵部尚书。
在南宋临安，这几日，君臣们也正在欢庆祭天仪式圆满成功！
秦桧见皇上高兴，便乘机当朝奏请道：“陛下，国泰民安，天下欢欣。中兴之将，首推张韩，前时韩将军已经加封咸平郡王，张将军是否也……”
皇上赵构稍一思索，便道：“张俊爱卿，深得朕心。朕早就想要封王嘉奖，只是一直未想好王号。丞相今日所奏，甚合朕意，朕明日想好王号之后，再颁旨敕封！”
张俊和秦桧一听此言，连连磕头谢恩。
次日，皇上圣旨敕封张俊为清河郡王，并赐郡王府邸一座。张俊喜出望外，叩首谢恩，并向皇上祈求道：“微臣恭请皇上圣驾降临寒舍，令臣等有幸回报天恩于万一！”
连日斋戒，皇上这位美食家早就馋虫大作龙涎欲滴了，且又想要用恩宠笼络张俊。赵构于是点头应允，将巡狩江淮之事反倒延后了。
“朕也听闻爱卿家厨，手艺不输御膳房。择日，朕去爱卿府上叨扰！”皇上又看着秦桧，笑道，“丞相也一起去走走亲家吧！”
秦桧忙跪下谢恩。
赵构又看着韩世忠，笑道：“韩爱卿也陪朕一起去，大家一起庆贺吧，朕知卿俭朴，朕赏赐那些财物都分给士卒了，没几个钱，不如伯英家底殷实。咱就去吃他这个大财主！哈哈！”
“陛下，先前已经颁旨巡狩江淮，此时改变行程，恐将士们久盼！”韩帅提醒道。
“嗯，”皇上点头，对张俊说道，“待朕巡狩归来后，再去府上吧！”
秦桧在一旁却道：“启奏陛下，巡狩之前，封王赏将，军心大振。且离巡狩之期，尚有三日，陛下斋戒已久，让臣子们略尽忠心，也是臣等的心声！”
秦桧又对韩帅说道：“皇上近日清苦，龙体消瘦，巡狩之前，滋养放松一下，韩帅想必也不会反对吧？”
韩帅只得对皇上说道：“臣听陛下旨意！”
赵构便点头道：“那就定了，先去贺喜清河郡王，再去巡狩劳军！”
宴会日期很紧，不过好在张俊府上素常奢华，与帝王享受相去不远，稍加张罗，便足以接驾了。
这张俊，字伯英，是南宋中兴四将之首，有拥立之功，与韩世忠平“苗刘之乱”，同领节度使。张俊“明州一战”，为对金作战之初捷。张俊为宋室朝廷鞍前马后奔波劳碌，立下汗马功劳，与韩世忠同为宣抚司正使。岳飞最高职位也只是宣抚司副使。
张俊看似一介武夫，却最是能够揣摩上意。绍兴十一年，宋金停战议和，他首请纳宣抚司兵权。皇上和秦桧心中大喜，遂顺势罢三宣抚司，连韩世忠、岳飞兵权一并收了，改任枢密使和枢密副使。
张俊以贪财出名，家中良田万顷，财宝无数。家里银子多了，怕被人偷窃，张俊叫人将银子铸成一千两一个的大银球，称之“没奈何”，意思是小偷拿着千两银球没法带走，无可奈何。张俊的背魁军，人人皆花绣纹身，称作“花膊军”，好劫掠财物，不如岳家军军纪严明。张俊也看出来了，皇上对于他贪财并不反感，甚至还因此而对他更加放心，更加信任，更时不时地赏赐钱财田宅给他。
张俊曾为岳飞上司，熟悉军中人物故实。故当初秦桧想要构陷岳飞，却无从下手时，第一个想到和张俊相商。
岳飞解除兵权后，“岳家军”权暂由鄂州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王贵统领。王贵因畏敌怯战违犯军法，曾经两次被岳飞杖责。于是，张俊将王贵召到镇江，故意问及岳飞杖责之事，欲让他出面首告岳飞谋反。没想到王贵却说：“我作为岳家军将领，违犯军法，本当处斩。岳帅念及旧功，只打了我一百军棍，仍信任我，让我继续做中军统制。我只有感激，怎么会有怨言呢？”后来，张俊抓住王贵的隐私之事，威胁他说：“今日之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否则不光你自己身败名裂，而且株连九族全家死绝！”王贵沉默了。
最后，张俊终于找到了那个开了裂缝的蛋——岳家军前军副统制王俊，利用他和前军都统制张宪的矛盾，威逼利诱让他出面诬告“张宪谋反”。并将首告书函通过鄂州驻扎御前诸军权都统制王贵转呈枢密院。枢密使张俊又唆使王俊将火引到岳飞身上，首告书函改成了“岳飞让岳云写信串通张宪谋反”，将岳飞、岳云、张宪下狱。
岳飞死后，韩帅退隐，张俊则和秦桧联姻，做了儿女亲家，走得越发近了。但张俊也察觉，自己和秦桧结亲这步棋走得太急。秦桧固然近了，但皇上却有意无意远了。此次韩世忠先封王，便可以看出一些门道来。
“另外，皇上赐韩世忠宝剑，却赏赐我宅院，是什么含义呢？”张俊在心里反复琢磨，最后还是认定自己的一贯想法，“皇上那天说韩世忠把财物分给手下将士时，那语气似乎并不赞同这种做法。嗯，过于一本正经，散财宝，结私恩，你比皇上还圣德贤明，皇上能喜欢你吗？那岳飞连女色都不近，吴璘送美女给他，他都不要，比你韩世忠还正人君子一些呢！结果又能怎样呢？”
张俊想明白了，“伺候好皇上，皇上说你好，才是真的好！老百姓说你好，那都是一场空，说不定反而会死得更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俊封王，要摆喜宴接驾，“花膊军”各位将领争相送礼庆贺，从军中调派士卒来张罗布置。张俊知道皇上喜欢美食，虽然自己府上已经有不少名厨，但仍觉得不够，又在临安城中把各个酒楼的大厨们都找来，想要为美食家皇上献上一席无与伦比的豪华盛宴。
“皇上驾临臣子家中，这是何等殊荣！除了丞相秦桧府邸，就只有清河郡王张俊张某人的王府了！”张俊得意洋洋地想。
宴会这一日，朝中大臣有头有脸的，都早早备了贺礼送来了。韩世忠元帅因为心中挂念北方边情，本不想来凑这个热闹！但皇上传旨召韩帅作陪，韩帅只得来了。
皇上龙驾一到，众臣们跪地行礼接驾。待皇上在上席专桌落座后，众臣方才各归其位。皇上看看左边是秦桧秦熺父子一席，点点头。右边是张俊父子作为主人的席位。皇上向厅中看去，看到韩帅坐在臣僚当中，忙对张俊说道：“伯英，赶紧将韩帅请到我这里来。”
韩帅被安排坐在皇上一桌，韩帅谢恩落座。
良辰吉时一到，盛宴开席。张俊为了感恩邀宠，这次筵席之排场，可谓空前绝后。皇上这一席，初坐之时，便上了四轮果品，共计七十二道。再坐之时，又上十二蜜饯、十二开胃小吃、十道脯腊、八种水果。然后方才上正菜十五轮，每轮两道菜，分别是：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奶房签、三脆羹、羊舌签、萌芽肚胘、肫掌签、鹌子羹、肚胘烩、鸳鸯炸肚、沙鱼烩、炒沙鱼衬汤、鳝鱼炒鲎、鹅肫掌汤齑、螃蟹酿橙、奶房玉蕊羹、鲜虾蹄子烩、南炒鳝、洗手蟹、鯚鱼蛤蜊、鸳鸯五珍烩、螃蟹清羹、鹌子水晶烩、猪肚假江珧、虾橙烩、虾鱼汤齑、水母烩、二色茧儿羹、蛤蜊生、血粉羹。期间插食八品：炒白腰子、炙肚胘、炙鹌子脯、润鸡、润兔、炙炊饼、不炙吹饼，脔骨。又进十味“厨劝酒菜”：江瑶炸肚、江瑶生、蝤蛑签、姜醋生螺、香螺炸肚、姜醋假公权、煨牡蛎、牡蛎炸肚、假公权炸肚、蟑蚷炸肚。
其余王公大臣的席上，也依例降次上菜。秦桧父子一席，有二十八道美味，其余众臣席上也都至少有二十道各色佳肴。
皇上对于这次盛宴显得非常满意。上菜上到“鸳鸯五珍烩”时，赵构笑着赞道：“这口味很纯正，和御膳房里做的一模一样！”
张俊忙道：“启禀陛下，这道菜的确是御厨刘娘子亲手所做！”
“原来如此！”皇上笑道，见秦桧父子席上没有这道菜，又问，“既如此，丞相那儿也该上一份鸳鸯五珍烩才是！”
其实张俊原本的确是请御厨刘娘子准备了两盏鸳鸯五珍烩，但后来不知何故，怎么也找不到另一盏了。所以才临时改用其它菜肴代替。
但张俊何等圆滑，跪地回复：“鸳鸯五珍烩乃御厨所作，仅此一份，非陛下赏赐，臣等不敢品尝。”
皇上闻言，点点头，笑道：“好，朕改日再宴请众爱卿！”
赵构又对韩帅让道：“爱卿多吃点，朕记得爱卿也喜欢这道菜！”
韩帅看到这个场面，筵席估计还得延续到晚上，明日皇上酒醉未醒，估计也无法如期起驾巡狩了。韩帅心中担忧边事，只是胡乱吃点东西，便是吃鸳鸯五珍烩也不觉得美味。
果然，午宴结束时，已是黄昏。
皇上醉意熏熏，非常高兴，对张俊说道：“爱卿，今天怎么没有见到夫人呢？”
张俊连忙让人请夫人出来拜谢皇恩。张俊的夫人章氏正在内堂招待皇贵妃及众臣家眷。听说皇上召见，章氏连忙出来跪拜皇上。
皇上语重心长地对张俊说：“张爱卿，你有一位贤内助！当年柘皋之战，夫人书信中，引霍去病、赵子龙为例，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之句，爱卿拿给朕看，朕至今记忆犹新啊！”
张俊和章氏见皇上还记得那封家书，感动得眼泪双流，连忙跪地谢恩。
皇上越发高兴，遂推恩封赏张俊的父母妻子儿孙，受封的共有三十人之多。光宗耀祖，封妻荫子，恩宠之隆，连秦桧父子都眼红。
夜晚，韩帅回到山庄，见到梁夫人、剑南和洪七仍在灯下等着，气氛甚是凝重。
韩帅笑问洪七：“兄弟，吃到了鸳鸯五珍烩吧！”
却见洪七从怀中抽出一柄锋利的小刀，一刀将自己的右手食指砍断，叹道：“唉，都是贪吃误事，如果我早点回去，至少可以救出他们！我洪七对不起兄弟啊！”梁夫人和剑南大惊，连忙替他止血，包扎伤口。
原来，洪七从清河郡王府上偷吃鸳鸯五珍烩，得偿所愿。正待赶回北方，却接到丐帮子弟传来急报，“金国国师宇文虚中和翰林学士高士谈因窝藏反书，被判谋逆之罪，夷九族。”
“怎会如此！？”韩帅听闻此讯，顿觉心痛如割，眼眶血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情至深处难免芥蒂 心若死时又失骅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