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伤离别情牵青草岸 乐新知义结黄鹤楼
第 六 回 伤离别情牵青草岸 乐新知义结黄鹤楼
上回说道，王九辞别众人，跨上赤风马，独自沿青草湖往北而去。众人看着王九渐行渐远，终于和白雪茫茫的堤岸融为一体。
上官剑南回身对岳夫人说道：“夫人，这一路上湖南境内，我会以铁掌帮名义和江湖兄弟打招呼，让他们关照夫人一家人。夫人请宽心！”
岳夫人谢过：“谢谢上官兄弟！”
岳夫人问明前方大约七八里地，就有个小镇，可以寻医问药。便进去和胡校尉相商准备去小镇宿夜。
胡校尉出了一身热汗，已经好多了。见岳夫人如此尊重自己，也有些感动，愧道：“夫人，我真是猪狗不如……”
岳夫人忙止住道：“胡兄弟，不要如此说话。”
那两名衙役扶着胡校尉乘马。众人辞谢过涂老爹一家人。涂老爹殷勤答礼，一直送出两里地才含泪挥手告别。
上官剑南和三公主则一直送到小镇，看着岳夫人等在客栈安顿了，又指引他们找到郎中，方才别过众人，放心回铁掌峰去。
却说王九骑马北行，一路上回想此次离开关中遇到的这些事情，不禁思绪万千。岳元帅，岳夫人，岳雷时俊众兄弟，雷帮主，上官剑南，一一在脑海浮现。时而感慨，时而悲愤，时而壮怀激烈，时而豪情万丈。突然，脑海出现白衣飘飘的三公主时，王九胸口却莫名地生出一些温暖。北风吹在脸上，也觉着似春风拂面一般柔和。
“她月下吹箫时，秀发飘扬，衣带回风，真是恍若仙子，冰雪无尘啊！她哭泣诉说时，柔肩轻耸，梨花带雨，真是楚楚可怜，惹人心碎啊！她送我金缑剑时，我怎么会如此紧张呢？她原来也如此生动活泼啊！为什么我在她面前说话显得那么笨嘴笨舌呢？”
王九在马上想着这些，不禁独自笑着摇摇头，拍马尽情逆风飞奔。
“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怎么能在此时象个小儿女想这些琐事呢？”
才刚决定摒弃儿女情怀，王九却又忍不住从怀里掏出金缑剑，痴痴看着，不自觉低头轻嗅了一下，果然有淡淡的香味。王九又察觉此举有点轻浮，忙把剑放回怀中。
“人家赠剑也许纯粹是鼓励我杀敌报国。我怎么能如此唐突佳人呢！真该死！”
把剑放入怀中，又觉得似乎没放稳妥，又隔着布袍摸了摸，金缑剑沉甸甸地在胸口贴心放着。
“她现在在做些什么呢？何时才能再见到她啊？那时又将是怎样的情形呢？”
王九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一路策马奔驰。不几日，便已到达鄂州境内。
近午时分，王九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安顿马匹，就直投鄂州大营而去。
远远看到军帐辕门，物是人非，王九不免感伤。
王九向前，门口士兵立即上来盘问。王九说明要找军中掌书记辛次膺。那名队长忙和众士兵低语几句，方才回头对王九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那队长进去好一会儿，出来说：“你跟我进去吧！”
王九便跟着往里走，来到一顶军帐前。那队长又道：“你的剑给我，军帐不许带兵器进入！”
王九疑惑，前次进岳帅中军帐也没有听说这规矩啊？
但还是依言将长剑解下，交与那队长。
那队长说道：“请！”
王九掀帘而入。就见一团黑影罩头而来，王九忙闪身避开。脚下一紧，心知已被绊索套住，王九反应奇快，探手入怀，掏出短剑，斩断绊索。那使绊之人犹自用力狠拽，此时“哎哟”倒地。这边，寒光闪闪，四把长刀一齐向王九迎面砍来。王九不及多想，挥剑隔开刀锋，一记“仙童扫叶”扫将过去。不想，金缑剑锋利无比，竟将那四把长刀齐齐削断。那四人一愕，都被王九扫倒在地。王九此时才稍稍定神，看到帐中坐着一员文官，前面十六名兵士长刀拱卫。帐边那几名士兵正挣扎爬起来。
王九怒道：“尔等何人！卑鄙偷袭！”
那文官叫道：“大胆反贼，还不束手就擒！”众士兵又一齐挥刀砍来。
王九转念道：“我是来投军报国，现在情况不明，不能伤了岳家军兄弟，还是先脱身为妙！”
于是王九虚挥一剑，闪身出帐。初时引路那队长正在帐外张望，王九劈手夺回自己的长剑。那队长犹在惊魂未定，待回神和追出帐外的众人一齐高喊：“捉反贼啊！”王九早已飘然而去。
王九脱身，回到客栈，一时没了头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那人衣装应该是个五品文官，而不是掌书记辛次膺。他们为何不分青红皂白，见我就抓呢？现今该如何是好呢？”
王九郁闷了一日，忽然想起，那涂老爹的儿子涂旺不正在军营吗？于是，王九去军营旁一家小酒馆，要了酒菜，拿些碎银子给小二哥，让他去步兵营中找涂旺来。
小二去不多时，带着一个军汉来了。那军汉见了王九，道：“我不认得你啊！怕是找错人了吧？”就要走开。
王九忙道：“涂旺兄弟，家里是不是住在青草湖边？”
那军汉诧异道：“没错！你是哪个？”
王九挽住涂旺胳膊，让他坐下，一边吃饭夹菜，一边简短说了洞庭湖边的事情，又转达了涂老爹的话语。涂旺是个粗人，容易亲近，听王九如此一说，就把王九当亲人一般相待了。
王九问道：“兄弟，你认识掌书记辛次膺吗？”
涂旺摇头道：“不认得！”
王九闻言，大失所望。
涂旺却又道：“这些天，上头也有人在找他！”
“哦！”王九忙道，“怎么回事？兄弟你快详细说说！”
“我是真不认得辛次膺！”涂旺说道，“他是掌管文书的，不大出来。前几天，朝廷从地方新调了一个姓袁的通判来军中做都军，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一天到晚，阴不阴，阳不阳，在营中这里走那里窜。这两天，听得讲，掌书记辛次膺带着一些岳元帅的文书手稿走了。姓袁的正在四处找他呢！”
“他走了！”王九急道，“他去哪里了？”
“不晓得！”涂旺摇头说道，“他肯定是怕姓袁的要抢夺元帅手稿，所以走了！军中有人说他回老家大名府了，也有人说是去临安府了。但都讲不清楚！”
王九暗想，怪不得昨天我一进军帐就要抓我，还叫嚷说抓反贼。那文官大概就是姓袁的了。早知道是狗官，手下就不留情了。
两人在一起喝酒吃菜，王九拜托涂旺有什么关于辛次膺的消息一定来报讯，涂旺答应，饭后，道别回营不提。
王九从岳州来时，一路上只设想今后军旅艰辛，危机重重，却万没想到辛次膺已经离开军营不知去向。
无人介绍，去军中从兵士做起，自己打拼，原无不可。但经过昨日一事，再去军营，显然不是投军报国，而是自投罗网了。
况且，军中也被安插了奸臣党羽，忠诚之士倒被污为“反贼”。我即便入伍，恐怕也无用武之地无出头之日。
一连数日，涂旺回话均是没有辛次膺音讯。
该怎么办呢？王九一时茫然。
一日傍晚，王九无奈，信步走到江边。
前面山丘上矗立一座高楼，飞檐翼翼，气势非凡，正是黄鹤楼。
王九登上楼来，凭栏望去，暮色苍凉，江水茫茫，寒烟四起，对面汉阳的屋舍楼台都有些迷蒙。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王九读着墙上崔颢的诗句，心中生出许多惆怅。
天色已晚，楼上客人并不多。王九要了壶茶，临窗独坐。
“那日多亏有这柄金缑剑，不然只怕难以脱身!”王九不禁又从怀中摸出短剑，想起三公主，心道：“这剑削铁如泥，真是天下神兵啊！此番厚意将来要怎样报答你呢？”
王九看着剑，仿佛三公主就在身边，“据说是柄仙剑，学会御剑之法，这剑可以飞去飞回，百步杀敌。”
王九自语道：“江湖上有些兵刃，如飞环飞轮可以飞去飞回，有些弯刀也可以飞去飞回，仙剑飞回却只是吕仙神话故事中听过，恐非真有其事！”
王九轻抚剑柄，那缠柄金缑细若蛛丝，触指滑腻，如绸如缎。王九一时心驰，忘记了置身何处，叹道：“仙剑莫非真有其事？”
却猛听得身后一人笑道：“咦！乖乖！这可是个宝贝！”
王九忙回身一看，一个十四五岁的顽皮少年正伸手要抢金缑剑。“惭愧！”王九一惊，收剑入怀。那少年道：“看一看嘛，玩几天再还你呗！”说着，探手向王九怀中袭来。小小年纪，身手竟然颇为矫捷。
王九见他滑稽可爱，也不肯伤他，笑道：“小兄弟，你抢得到，便借你玩三天！”待他过来，却一闪身避开。少年扑了个空，一愕，喜道：“好玩！好玩！”越发粘上来，要抢夺宝剑。
王九笑着使个“斗转星移”，轻轻将他拨倒在地。少年倒地，却也敏捷地一滚，要来抱王九的两腿。若是对敌，王九定是飞脚踢出。面对这顽皮少年却不忍踢他，平地一纵，飞身到茶桌上。
王九少年时，天性好玩，如今成人，多年不曾嬉闹。近日正是郁郁寡欢，见这顽童天真有趣，便施展轻功在楼上飞来飞去，逗他玩耍。
这顽童越发兴高采烈地追赶扑打，却总也抓不住王九。他累得气喘吁吁，却依然执著地追逐。
突然，顽童停步，狡狯道：“我知道这剑的秘密！”
王九闻言，笑道：“哈哈！休要诓我！”
“仙剑会飞！”顽童说道。
王九听他一说，不禁疑心，“难道他真识得此剑？”
于是，王九问道：“小兄弟，那你说说，这剑怎么能飞？”
“你把剑给我看看，我便告诉你！”顽童伸手说道。
王九心想，他一个小毛头，便给他看看也无妨，且看他是否真知道那御剑之术。
王九把金缑剑掏出来，交给那顽童，道：“小兄弟，你说说这剑怎么飞的？”
那顽童接剑在手，欢喜地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笑道：“我三天后还你！”说着，把剑塞入自己怀里。
王九急道：“不行！快还我！”
那顽童却一个筋斗，翻身下楼。王九飞身拦住：“快还我剑！”
顽童笑道：“哎，你说话不算话吗？你刚才说了，只要我拿得到剑，就借我玩三天啊？”
“坏了！中了圈套了！”王九一想，自己确实说过这话。王九心里也喜欢这机灵的小鬼头，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把金缑剑拿走。三天后，这小鬼头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王九不肯食言，对他说道：“那，你只能拿着剑跟着我，不能走远！”
那顽童高兴道：“好啊，哥，我们结拜兄弟吧！”
王九见他顽皮有趣，仿佛看见自己少年形象，心生欢喜。且正要拴住他三天，便答应道：“好啊，那你以后就要听大哥的话哦！”
那顽童大喜，“扑通扑通”给王九磕头。王九被他的至诚感染，也真心地磕头还礼。
顽童喜道：“哥，你刚才那些武功可得教教我哦！”
听他一口一声“哥”，王九心头发热，直把他看作亲弟弟一般，浑然忘记两人见面还不到一个时辰，连对方名字都还不知道。
王九带着新结拜的小弟回到客栈。一路说起武术，这顽童也是个“武痴”，且极有灵性悟性。两人说话投机，相见恨晚，差点连晚饭都忘记吃。
这两兄弟在一起，又将会有什么趣事？王九在鄂州还会有什么奇遇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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