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龟池赛龟童心未泯 蛇山捉蛇侠气相投
第 七 回 龟池赛龟童心未泯 蛇山捉蛇侠气相投
上回说道,王九与新拜识的小弟回到客栈。两人一见如故,十分投缘,联床夜话,废寝忘食。
王九武艺高强,多半是靠自己的聪慧颖悟,要细说其中奥妙,却很是不易。深了,听者不解其意;浅了,说者难尽其妙;太文,则艰涩难懂;太白,则易生歧义。
这顽童却悟性极好。王九怎么说,他都能一点就透,举一而反三。王九借着为他解说武术精要的机会,把自己的武学思想认真梳理一遍,感觉自己也收获不小,心中越发高兴。
那顽童更是欢天喜地,在床上蹦来跳去,折腾到四更天,到底是少年身性,终于歪斜在床边酣睡了。王九看着他天真烂漫毫无机心的睡姿,为他盖好被褥,触到他怀中的金缑剑,待要取出,又觉得不妥,便任他抱着剑睡去。
王九打坐练了一会儿功,也熄灯上床,不久,也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王九睡梦中警觉到床头有人蹑手蹑脚走来。忙伸手摘下长剑,一跃而起,一看,却是那顽童。
顽童反被王九吓了一跳,笑道:“哥,你真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
王九松了一口气,问道:“小兄弟,你不睡觉,起来这么早,干什么呢?”
顽童抽出金缑剑,笑道:“哥,我想比一比,是那把剑厉害还是这把剑厉害!”
王九心道“万幸”,却也被这小兄弟整的哭笑不得,忙收好剑,岔开话题道:“兄弟,我们一起到外面去玩吧!”
那顽童一听“玩”字,连声叫好,道:“好啊好啊,我们去东湖朝阳瓦吧,那里可好玩了!”
东湖在鄂州城东,沿湖一带甚是繁华。朝阳瓦子更是热闹喧阗。有唱教坊曲的,有跳酬神舞的,有摆地摊杂耍的,有设擂台角抵的,还有一家勾栏外,挂牌“圣刀砍头,神符接颈”表演七圣刀。
那顽童只顾得叫一声,“哥,快点啊!”早跑到前面人圈中去了。
王九笑笑,快步跟上去。那顽童猴儿下山一般地这里钻进去看一看,那里挤进去瞧一瞧。才刚在这边听说唱三国听得起劲,旁边人群喝彩一起,他忙又跑过去看耍猴。
前面一阵鼓点,众人齐声叫好。那顽童又急忙钻出来,朝前面奔去。王九跟去一看,原来是驯兽表演。这小勾栏表演的却都是乌龟蛤蟆之类的小动物。
只见那艺人把七只乌龟放在长案上,从大到小一字排开,大的象面盆大小,小的还不到一巴掌大。艺人对那最小的乌龟喊道:“龟孙子,升官啦!”果然,那小龟便伸出头来。艺人把手鼓敲一下,那小龟就爬一步。不一会,爬到第二只龟身边,艺人叫声“官升一级”,最小的龟便爬到那只龟的背上,艺人继续敲鼓,那龟驮着小龟就朝旁边的龟爬去,还真带着小龟爬到了第三只龟背上。众人一齐叫好。那顽童乐得在近旁哈哈大笑。更绝的是,鼓点声中,最后居然七只乌龟叠成一摞,颤巍巍垒起一座龟塔。艺人息鼓假装作揖:“恭喜龟大人官居一品!”王九听出来,这艺人暗中有所指刺,会心大笑。艺人抱拳道过“场口”,便有人托盘收取赏钱。收过一圈,艺人大声喊道:“龟孙们,下场了!”众人惊呼声中,只见那龟塔“哗啦”倒下来。众人大笑,不肯散去。
那艺人笑道:“下一个节目,乌龟赛跑,却要赌点彩头,才有意思,不知哪位大爷愿意来……”
那顽童不等他说完,早跳出来了,急道:“我,我来,我来!”
那艺人见是个少年,便问道:“这位小哥,可带着铜钱?”
顽童急了,忙回身喊道:“哥,哥,你带钱了没?快借给我!”
王九挤进去,和那艺人说道:“这位兄台,怎么个赌法呢?”
艺人让人撤走长案,抬出一个一丈见方大木盘摆盘,只见盘中用彩泥堆塑出山川河流的形状。艺人笑道:“刚才那七只乌龟,客官先任意选一只,然后小人也选一只,两只龟同时从这里出发,谁选的龟先爬过界河,谁就赢十文钱……”
顽童早急了,道:“哥,我们选最大的这只!”
王九也觉得好玩,笑道:“好!我们就选这只乌龟!”
艺人却选了最小的那只龟。两只乌龟放在一起,却见那小龟甚是灵活,爬山越岭,一会就到了界河那边。而这大龟却老态龙钟,好不容易爬到那假山尖上,却一个跟头掉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伸长脖子好久也没翻过身来。艺人笑道:“龟丞相这辈子过不了河喽!”
顽童抓起另一只龟,急道:“再来,我选这只!”
那艺人也换了一只龟,放到起点。谁料,顽童选的那只龟竟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顽童急得在龟壳上敲着喊叫:“过河,过河呀!”那龟憋了好久,突然从尾巴下滚出一个圆溜溜的蛋。围观众人不禁哈哈大笑!顽童一愣,也高兴地捡起蛋,笑骂道:“原来是你这乌龟王八蛋害我输了!”
王九也觉得有趣,哈哈笑着,丢了块碎银子在艺人盘中。
两人在朝阳瓦子尽兴玩耍了半日,到晌午时分方才记起两人连早饭还没吃。于是在路边要了两大碗热干面,美滋滋吃着。
突然只见一群人抬着一乘竹轿,从西边火急火燎过来。两边人群忙闪开一条通道,让他们匆匆过去。顽童把碗中热干面两口扒完,就要跟去看热闹。
面摊上老板赶紧叫住:“小哥,那是被蛇王咬死人了,没什么看的!唉——又是一条人命啊!”
“蛇王?咬死人啦?”顽童疑惑道,“快给我说说!说说!”
“客官,你看那山,名叫蛇山。”面摊老板指着西边那山丘说道,“前年起,出了一条蛇王,具体什么模样谁也说不清楚,听说是头顶有冠子,身上有四脚,背上有翅膀。”
“莫非是鸡冠蛇?”王九闻言,疑惑说道,“蛇怎么这季节就出来了?”
“哥,你见过啊!”顽童忙问道。
“没有见过,古书上记载有鸡冠蛇,和他说的有些象!”王九摇头,说道,“老板,你继续说!”
“这蛇,并不太长,但毒性好厉害。被它咬了,无药可救。这不,附近有神汉说,这是飞龙,要众人凑钱给它修庙祭祀。庙修好了,杀鸡祭祀,这蛇王却还是不买账,咬死了好几个人。神汉说,这是神龙嫌庙太小,生气了,要修更大的庙,重新祭祀呢!”
“愚昧!”王九听了,拍桌怒道,“这是畜孽,懂得什么祭祀!我这就去除了这祸害!”
顽童拍手道:“好啊,哥,我也去帮你!”
两人顺着面摊老板手指的方向,直奔蛇山而来。
这蛇山上,乱石嶙峋,树木参差,杂草丛中开着一些无名野花。沿山径往上,路边果然有一间新砌的小庙,还写了块匾额“飞龙神庙”。庙里飘出一些青烟,难道里面还有人?
王九和那顽童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年轻叫花子,生了一堆柴火,正蹲在旁边烤烧鸡。顽童跳进去,叫道:“叫花子,你胆子也真大啊,飞龙的祭品也敢烤了吃啊!”
“狗屁飞龙!”那叫花子骂道,“我正要拿它炖蛇羹喝呢!”
王九见这叫花身上缀着七个破口袋,知道是丐帮中的高手。王九上前抱拳道:“原来阁下也是为这畜孽而来啊!”
“别,别阁下阁下的,我是个叫花子。”那叫花还礼道,“叫花子打狗捉蛇,这是本分事情!”
突然,王九和那叫花都敛气,齐声对顽童低语道:“嘘,来了!”
顽童往外一看,大笑道:“这么一条四脚蛇,就是飞龙!”
那蛇不过三尺来长,果真有四条腿,背上生着一对翅膀状的突起。头上的肉冠赤红如血,鲜艳异常。口中一条乌黑的分叉蛇信一伸一缩。它已经察觉有人,突出的两只眼睛闪着凶光。
王九一看这形状和色彩,就知道这蛇剧毒无比。
那顽童却跳出去,嘴里叫道:“哥,我要捉活的回去玩!”
王九大惊,急忙飞身而出,挡住他,道:“小心!”
就见这蛇“腾—”地窜起老高,朝王九扑来。王九知道,即使出手打死这畜孽,也会被它咬住中毒,忙拖着顽童闪身避开。
那叫花手里拿着一根叉头树枝,朝那毒蛇叉去,那蛇一窜,只被叉住了蛇尾,一挣,挣脱了。那蛇扭身回头,朝那叫花射出一线毒液,被那叫花躲开,只见毒液落在草上,那草立即变色枯萎了。
那叫花身手极快,一下叉住蛇头,摁在地上。那蛇嘶嘶扭动,两只前爪在地上乱刨。顽童见了,高兴地叫道:“好,捉住了!”那叫花正要上前,只见那蛇一摆长尾,“啪”,将树枝拍断了。那蛇也怯了,一头钻进了旁边的乱草丛中。
那叫花笑道:“不错,这畜孽还有两下子!”
王九随手在旁边折了一棵枯树,急道:“可别让它跑了,以后便找不到它了!”
那叫花点头答道:“今天定饶不了这个祸害!”照着那草丛就是一棒下去,只见断草中,那蛇张牙舞爪跳出来,竟然真借势飞了起来,落到旁边一棵古樟树上。
王九看准了,飞身出手,长杆一捣,将那蛇头捣了个正着。那蛇应声落地,再也不动弹了。
那叫花喝彩赞道:“好身手!”
那顽童上前扒拉那蛇,果然是死了,失望道:“打死了,不好玩了!”
那叫花提起蛇尾,对王九说道:“兄弟,这蛇胆就送我好吧?”
王九笑道:“都给你了!”
“好啊,好啊!”叫花喜道,“我做这蛇羹最拿手了!我请你们哥俩吃烧鸡,喝蛇羹!”
记起烧鸡,他连忙跑进庙里,一看火上的烧鸡,咽着口水赞道:“还好,这炭火再烤一会就更香了!”
王九进来,见他馋相,不禁摇头一笑。
只见那叫花摸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极其熟练地将蛇皮剥去,剖开肚皮,摘下蛇胆,丢进嘴里,抄起身边小葫芦,“咕咚”喝了口酒,赞道:“啊——真爽啊!”把葫芦让与王九道:“兄弟,来一口吧!”王九闻着这酒香,便接过葫芦仰头喝了一口:“嗯,好香!堪称酒中极品!”
“想不到吧,叫花子能有如此美酒!”那叫花得意道,“滑州冰堂酒!”
正在这时,却听见外面那顽童兴奋地叫道:“哈哈,终于被我找到了!好玩,好玩!”想是得了什么宝贝玩意。
“哎呦!”那顽童叫了一声。王九和那叫花连忙跑出去一看!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
《斥庸医怒砸和济局 寻芳草急闯鹦鹉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