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分手
“你是不是觉得和我没话说？”宋夏儿的问题很尖锐，分明是情侣吵架的开端。
“没有啊。”王哲的回答很苍白。
有时候，有就是没有，没有就是有。
王哲只是不想面对，面对一个和过去不一样的自己。
有没有爱过宋夏儿？好像在一起久了，周遭的朋友也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可是，王哲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没有爱过。就像王大大说的那样，那时的他，只爱他自己。
“还没有，你心思就没在这个屋里！”宋夏儿将奶茶重重摔在地上，黏糊糊的液体溅了一地。
王哲追出去的时候，宋夏儿边走边哭，步子极快。
“我真没有。就是刚在家里和老王吵了一架。”王哲没办法，只好说出心里话。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你女朋友吗？”宋夏儿停下脚步。
为什么不告诉？王哲何尝不想和这位女朋友互诉衷肠，可是，已然知道结局的话题真的有必要开始吗？
毕业后的宋夏儿除了和王哲约会，就是和老妈身边那些贵妇生下的二代们打麻将。十几年的学校教育和耳濡目染的家庭教育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王哲告诉宋夏儿，他要自己开公司，放弃老王安排的体制内工作。宋夏儿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老王的一个老朋友，给我找了个单位。”王哲的感性战胜了理性，侥幸战胜了明知。
“那不是好事吗？”宋夏儿的眼泪风干的很快。
“是好事，可是我想自己做点生意。”王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做生意也挺好啊，你看我叔叔，生意做的也很大，咱可以先当干部，有基础了再做生意。”宋夏儿如数家珍，赵副局长的成功案例几乎成了宋夏儿认定优秀男性的唯一标准。
王哲选择沉默，他知道，下一个问题，会更加无解。
“再说，做生意需要本钱，你折腾旅游赚的那点钱，付个首付就没了，拿什么做生意？”宋夏儿顺理成章的将话题转移到王哲最不想讨论的话题。
前几天，宋夏儿把凡城市新区刚开发的几个楼盘逛了个遍，基本敲定从两家最贵的之中选择其一作为婚房。一个楼盘均价八千五一平，一个楼盘均价八千七一平。
按照宋夏儿的规划，王哲那张储蓄卡里的二十五万付首付大抵是够的，每个月的按揭，自己在老妈美容院里随便忽悠那些贵妇买点什么也足够应付。房子，一定要写自己的名字，毕竟，女人要有安全感，房产证最能带来安全感。
不难猜想，买完房，结完婚，往后的日子便是生个孩子，朝九晚五的上班和锅碗瓢盆的吵吵闹闹。
“我们分手吧！”
“什么？”宋夏儿以为自己产生幻听。
“我说，我们分手吧。”
王哲和宋夏儿正好走到凡城市一中的校门口。里面的教学楼，灯火通明。
人生，有时，很长，有时，很短。
此时，距离王哲向宋夏儿表白的凡城市一中的升旗台仅仅二三百米。
街灯和高中时一样，很亮，许多小飞虫围着街灯飞来飞去，它们或许如蜉蝣般，只有短暂的生命，却依然飘飘起舞，轻舞飞扬。
《肖申克的救赎》无疑是部伟大的电影。舒展的灵魂在那个暴风雨的夜晚，随着男主角爬出下水道的一刻拥抱天地，获得涅槃。
“任何一个你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任何一种你不喜欢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就是监狱。如果你感到痛苦和不自由，希望你心里永远有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不要麻木，不要被同化。”
在宋夏儿的脸上，王哲没有看到失落，没有看到悲伤。在那迷人的眼眸里，只有难以置信。
分手，从未出现在宋夏儿和王哲这段感情长河之中。他们高中相识，异地四年，终于重回原点，结婚生子，天经地义，不仅宋夏儿这样想，貌似所有肩膀上长脑子的人都应该这样想。
宋夏儿吃惊到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世界上最可怕的监狱，不叫肖申克，而叫惯性思维。当我们认为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理所当然的发生时，不幸注定降临。
这世界，从未有过理所当然。
同样的时代，同样的课本，同样的阶层，同样的吃喝拉撒，将无数人训练出同样的惯性思维。终其一生，他们不再改变，拿着几十年不变的是非观对其他人评头论足，非黑即白。
“你认真的？”宋夏儿从嘴角挤出一句话。
“对不起，夏儿。”
王哲拉起宋夏儿的手。
“别碰我！”宋夏儿轻轻甩开王哲的右手。
那晚之后，宋夏儿给王哲打过无数的电话。每次王哲拿出手机，屏幕上都会显示十几个未接电话，名字除了宋夏儿，还有曾微娜。
红娘曾微娜自然力挺宋夏儿。她的措辞比宋夏儿更加接地气，各种不文明的词语夹杂其中，抒发着心中的忿忿不平。
例如“你他娘的知道不？夏儿一个月瘦了十八斤，你们这分手比所有减肥药都管用，你这个白眼狼，贼娃子！”
将手机调成静音的王哲偶尔接到曾微娜的电话，没有半句解释。作为一个负心人，他必须受到谴责。
一年后，金小虎和曾微娜的婚礼上，王哲没有成为伴郎。耿直的小曾老师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王哲的不满。
和宋夏儿分手后的一年，王哲的生活杂乱而繁忙。注册公司，找办公场所，购置办公用品，第一次投标，第一次中标，第一次陪客户喝酒，第一次见到公司账户的流水。在应接不暇的工作中，王哲潜意识里将分手这件事淡化到极致，仿佛从未有过这段感情一样。
宋夏儿则很快加入相亲大军，一个个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开着别克或者奔驰的年轻小伙子在宋夏儿老妈以及一群热心人士的安排下，和宋夏儿聊人生，谈理想，讲述自己如何为前任割腕，为领导挡酒，为项目下跪，为考研秃顶。
宋夏儿照单全收，却没有一个故事让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听完前因后果，问及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