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最后的机会
孙云很少劝人,即使宋夏儿和自己是最好的闺蜜。
如若换成曾微娜,她一定会拉着宋夏儿的纤纤玉手跑到王哲面前大吼大叫,为女权站台发声。
“拿钱!敢欺负我姐们儿,男人赚钱就是给我们女人花的!啥也不是,呸!”随便用脚拇指头想想,都能勾勒出曾微娜的台词。
在拱手相让财政大权方面,金小虎绝对是完美男人的典范。
曾微娜还在山州师范上大学,金小虎就把全部家当主动交出,一副我要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的宠妻狂魔形象傲视群雄,羡煞旁人。
“喂,来领人吧,你家大小姐来找你了。”孙云拨通王哲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王哲正和野外生存兴趣社的社长勾兑生意,没好气地应付道,“你俩先聊着,我这儿有正事。”
看样子,王哲知道宋夏儿来山州大学。
孙云暗暗叫苦,没法子,只能继续听宋夏儿无休无止的吐槽。
王哲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从何时开始,竟如此排斥这段感情。
“轻微分裂人格。”谢一习惯性的扶下眼镜,一脸认真。
“谁?我?”王哲很疑惑。
“这可是全球最权威的心理学成果。”远在上海复旦大学的谢一在视频里对王哲传道授业解惑。
“做套题就能测出什么人格?”
“这是科学,兄弟,你真土鳖。”
“能详细点吗?”
“热衷写诗作词,说明你很感性,同时,你的财商又很高,达到a级标准,说明你很理性。分裂人格无疑。”
王哲的旅游生意越做越大,每个周末,山州大学的校门口总有几辆大巴车等待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出游。
腰包鼓起来的王哲不仅兑现了送给宋夏儿的卡地亚手镯,还将所有电子产品一水的换成苹果,结结实实的崇洋媚外一把。
自从老爹出事,家里跑上跑下花了大价钱捞人。虽说最终平安过关,但是,老爹被断崖式降职,成了普通工作人员,只能回家坐等退休。
唯一反对王哲做生意的也是老爹王家军,在王家军的规划中,王哲应该和自己一样,进入体制,混个一官半职,成为自己人生的续集。
原本,每周王哲会准时往家里去个电话,后来和老爹王家军总是鸡同鸭讲,各说各话,他索性将每周改成每月,少份争吵,多份牵挂。
宋夏儿每日固定的早安晚安同样让王哲苦不堪言。他甚至无比羡慕高彬和范子琳。
“真没想到,你俩在一起了。”第一次见高彬和范子琳手拉手出现在面前,王哲略显诧异。
“不粘人,看见我和学姐在一起,完全无视,服不服?”高彬在范子琳那儿获得了男人最奢求的东西“自由”。
“服!”王哲这句服,是真的心服口服。
渐渐地,除了日进斗金能给予王哲短暂的快乐之外,大学生活里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校学生会宣传部,王哲总能撞见孙云和付强部长同出同入。
高彬的高档公寓,王哲总能偶遇勤勤恳恳做家务的范子琳或者从未谋面的新鲜学姐。
电话里,王哲总能在固定时间收到宋夏儿来自凡城的问候。
初中时,一节作文课,王哲写道,日子发了霉,一切失去了生机,我把灵魂当了,换了一袋金子,行尸走肉般麻木的活着。
语文老师用红笔在这句话上画了个大大的圈,批注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那分裂之后呢?”
“分裂之后,就”
谢一一生几乎从未被人问到哑口无言,这是第一次。
“要不我给你来一卦?”谢一十分喜欢研究神秘学,紫微斗数,渊海子平,星相学等等均有涉猎。
“也行。”
在那段无聊透顶的日子里,王哲没事就找谢一视频聊天。话题飘忽不定,时而做心理学测试,时而讨论大国关系,天南海北,毫无营养,纯属扯淡。
本以为大学生活会这样索然无味的持续下去,没想到,意外说来就来。孙云,王哲内心深处藏着的那个她,随便招招手便打破了他的鸵鸟生活。
“大老板?忙呢?”王哲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和孙云单独说过话了。
正在校学生会宣传部的专用办公室改稿子的王哲一抬头,眼神正好和孙云的碰撞在一起。
王哲下意识的避开“甄菲菲部长大人安排个稿子,主席夫人有何吩咐?”
“什么夫人!少胡闹!”孙云对坊间传闻矢口否认。
此时,付强已从宣传部部长升为学生会主席,仕途坦荡,学生榜样,和孙云郎才女貌,迅速成为山州大学的一段佳话。
“出来,有话和你说。”
王哲跟在孙云后面走了好远,直到八卦花园才停下脚步。
由于三号教学楼连续有学生跳楼寻短见,传闻,学校请了高人在三号教学楼后建了一个画着八卦图的花园,名曰“知止花园”。不过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知名度,所有师生都管这个花园叫八卦花园。
花园里的花种类繁多,此时正在竞相绽放,争奇斗艳,花香四溢,生机盎然。
“怎么了?”
“付强他昨天正式,向我表白。”
王哲本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没想到,兴师动众等来的却是一个人尽皆知的晚间新闻。
“你俩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孙云没说话,默默地看着王哲。
“好吧,算我八卦,难不成你是让我帮着参谋参谋?”口是心非的王哲心里五味杂陈,他自然希望孙云拒绝付强,可是,连他自己都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在一起,皆大欢喜,不在一起,人神共愤。
“没有别的,要对我说吗?”孙云并没有回答那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和谢一被王哲问住一样,此时此刻,王哲也被孙云问住。
如果付强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孙云大概会和王哲一样,一头扎进按部就班的生活里,当个不快乐也不悲伤的鸵鸟。
可是,付强主席可不愿当鸵鸟。他总是目标明确,睿智理性,与生俱来的完美人格不允许他是个呆头呆脑的鸵鸟。
能够容忍孙云两年多的暧昧不清,付强的耐心早已耗尽。
“付强挺好的,我觉得。”王哲说的斩钉截铁。
“我也觉得,他,挺好。”孙云斩钉截铁的说道。
当孙云的背影慢慢被八卦花园的枝枝蔓蔓淹没,王哲的耳旁仍在回荡那句“我也觉得,他,挺好。”
短短七个字,孙云顿了两次。
徐徐的微风刮着花花草草的枝叶沙沙作响,孙云穿过那片万紫千红的花丛,眼中湿润,心头微颤。
那晚,孙云自顾自地在寝室里唱了一遍又一遍《告别》。
你我告别在一个夏季
你没有说话
我低头不语
是不是所有的分离都是这个样子
纵有千言万语
纵然依旧爱你
却总是开不了口
说出挽留 问问你 可不可以不要走
你白衣飘飘
我躲的狼狈
不是不爱你
只是爱也敌不过世俗的卑微
逃不过宿命的轮回
纵有千言万语
纵然依旧爱你
却总是开不了口
说出挽留 问问你 可不可以不要走
春去秋来
夏至岁寒
多年以后
故地重逢
万物模样已改
你我两鬓斑白
摧残过万千岁月
泪眼婆娑
你会不会怨我
那时不够勇敢
说出挽留 问问你 可不可以不要走
那晚,王哲终于承认,还是谢一说的对。这首诗不应该叫《挽留》,而应该叫《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