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付局长
凡城新区农贸市场项目的工作进度比王哲想象的要快。
据可靠消息，凡城市的主要领导明年年初要换届。
新区管委会主任田晓梅作为凡城市经济最发达的城区一把手，必然是副市长的有力竞争者。
仕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赶不上这次干部调整，下次？且不说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就算等到机会，突然上面祭出50岁一刀切之类的大杀招，田主任大概只剩感叹“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王公子？几个亿的生意忙完没？”
正当王哲在公司喝茶摆烂，张副主任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我的好哥哥，多大的生意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王哲跟着张副主任的节奏扯淡。
“哈哈边儿歇着，晚上有安排不？”
“就等您的安排呢！”从小油腔滑调的优良习惯被王哲保持的很好。
“带你见见世面。”
走出写字楼，外面下起小雨。
王哲的沃尔沃后备箱里常备一箱茅台，一箱五粮液，四瓶拆封的二十年汾酒以及若干香烟，唯独没有雨伞。
看雨下的不大，王哲短暂犹豫两秒钟，没有上楼拿伞。
张副主任发过来的定位是个名叫“科密化工有限责任公司”的地方，位置在新区的最南边，王哲并不熟悉。
按照导航显示，路程大概半个多小时。不过，晚高峰混杂下雨，王哲开了一个半小时才赶到。
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一片旧厂房，附近除了偶尔有几辆半挂大车经过，整个区域寂静的像个坟场。
对于化工这类的实业，王哲没有接触过。原因有二。一来投资过大，二来回报周期太长。
公子哥的散漫让他对这类生意敬而远之。
“这就是小张的见世面？！”王哲开车到门口，一边按喇叭，一边嘟囔着。
厂门缓缓拉开，穿着保安服的中年男人打着伞走过来。
王哲摇下车窗，听见保安客气地问道：“是窦总的客人？往前开，第一个口左拐，有个白色的楼。”
“谢了，师傅。”
按照保安同志指的路，一分钟不到，王哲看见了一栋白色三层小楼。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站在房檐下，显然是在迎宾。
王哲停好车，踱步到女人身边。
“王总吧？张副主任和我们窦总都到了。”
王哲上下打量这个女人。一副整容脸，胸也是隆过的，穿着高跟鞋几乎和王哲差不多高，不知道腿是不是也接了一节。
以王哲的年纪和江湖资历，女人自然不会冒雨给他开车门，递雨伞。
王哲微微一笑，说了句“辛苦了”边跟着女人往楼里走。
楼内简单做了装潢，效果一般。从楼梯上到二楼，王哲瞟了一眼布局。一水的经理、副经理办公室。如果按照王哲的设计思路，三楼应该是一个桌球俱乐部。此时，张副主任和所谓的窦总正在讨论“一杆清”的技法。
“终于来了，大公子，你的车是用骡子拉的？”一个大大的宴会厅内，张副主任坐在红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中华烟，红光满面。
“真不好意思，堵车。”王哲赶紧解释道。
“来，介绍下，这位是窦总，这一片儿可都是窦总的地盘。”张副主任仍旧坐着，给王哲摆摆手，示意他也坐下来。
一旁的窦总看上去大约五十岁上下，穿的很休闲，衣服的品牌王哲没看出来，手上的江诗丹顿王哲倒是一眼认出。大学的时候，高彬酷爱各类名表，王哲受他的影响，对手表略懂一二。
“年轻有为，小琴，倒茶。”窦总说着话向王哲伸出右手。
“哪里哪里，早就听张哥提起过窦总，大企业家，久仰。”在江湖中，偶尔吃过几回饭，喝过几顿酒的路人甲朋友，王哲一向不太当真。
做生意，讲究的是顺利完成交易，只要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正巧，我手里有相应的筹码，大家便可以坐下来谈谈。至于是不是熟人，说实话，最好不是，杀熟的把戏，王哲也没工夫玩。
寒暄几句后，张副主任和窦总仍旧喝茶聊天，并没有移步到餐桌的意思。
王哲本想问是不是还有贵客，转念一想，没有开口。按照他的推断，自己今天的身份大体是个陪酒的，既然是个陪酒的，无非是捧个人场，何必管那么多闲事。
不管闲事，本就是懂事的表现。
这是新区的辖区，窦总的化工厂，一看就是停工的状态。做实业和做贸易不同。做贸易公司关一天门，顶多是少赚一天钱。搞实业的企业停一天产，那可是要赔一天钱。
张副主任和窦总闲聊着新区的奇闻异事，王哲默默喝着茶，他环顾四周，对面前的窦总很是佩服。
这两年，许多生意人为安全考虑，选择在自己公司搞招待，这样的饭局，王哲倒也去过几次。可像窦总这样，把整整一层办公楼改造成宴会厅的，王哲还是第一次见。
这哪是搞招待，完全足够办场小型婚宴。
一个巨大的鱼缸里养着几十条龙鱼，王哲猜想，一会儿会不会直接从鱼缸里捞出来炖了吃。
“付局长快到了。”张副主任看完手机上的信息，和窦总一起出了宴会厅。王哲和整容脸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姓付的当局长最吃亏。当正局长，也是付局长，当副局长，还是付局长，貌似总是陷入无法转正的困境。
几个人打着雨伞，从白色的办公楼走到厂门口，迎接此次饭局的主角。
五分钟过后，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缓缓开了过来。
“哎呀，下着雨，张哥，太客气了。”
天色有些暗，加上厂区里只有昏暗的路灯，王哲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付局长”就是孙云的老公，当年山州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付强。
大四那年，孙云的父亲突然离世，孙云伤心欲绝，决意客走他乡，前往非洲的科特迪瓦当翻译。后来，不知是何原因，突然留学英国，进入世界名校伯明翰大学，两年之后，回国与追了她整整三年的付强学长完婚。
婚礼是在山州饭店举办的，据说半个山州省的政商要员都到现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宋夏儿和曾微娜还去当了伴娘，王哲借口生意忙，没有亲眼见到孙云穿婚纱的模样。
自己心爱的姑娘嫁给别人，而且是嫁给比自己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这场婚礼，丝毫没有参加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