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年之约
凡城市第十九中学家属院门口,范子琳站了足足一个小时。
她在等,等曹山把高彬送回家,等自己的计划在脑中逐步完善。
坐在出租车里的曹山离得老远就看到范子琳站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曹山!”范子琳迎面率先打招呼。
听到范子琳直呼自己的大名,曹山更加感到莫名其妙,着实搞不清楚这个花季少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蒙汗药。
“我有个提议。”还没等曹山说话,范子琳紧接着说道。
来都来了,我还能说不听?曹山解开两粒衬衣扣子,喝了口手里的苏打水。
“妹妹尽管说。”
“你打高彬的主意,没用。想搭上高大海,我可以帮你。”
范子琳的单刀直入让曹山有点抹不开面子。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在江湖上闯荡了十几年,这个读过几年墨水的黄毛丫头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要帮自己。
不就是高彬的马子嘛,说不定那个不成器的阔少过两天玩腻了,一脚把你踢开也是说不准的事。曹山心里这样想,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妹妹在说什么?老哥没太听懂。”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傍上高大少不过是暂时的,没资格跟你这个江湖老油条这样说话。这样,既然高彬这条路走不通,你不妨赌一把。大学毕业之后,我和高彬把证领了,由我出面,代表高家入股你的投资担保公司。”
“然后呢?”曹山越听越糊涂,你和高彬八字还没一撇,再说,就算你俩结婚,关我屁事儿,刚进高家门就能代表高家?什么乱七八糟的。
“然后,作为交换条件,你要帮我一个忙。”
“你先等会儿,妹妹。我说的然后,不是谈条件,是你结婚关我什么事?”
“高大海就高彬一个儿子,你觉得高彬能接住他家的生意?”
“你的意思是,你能接住?”曹山觉得好笑,这个小姑娘绝对是喝多了,且不说高家的生意沾个“黑”字,单算那些漂白的生意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说接就能接的。
“你不信?高大海名下有十五个公司,二十三处房产。手下的弟兄,最信得过的有两个,一个叫冯元,一个叫周红旗,冯元负责农贸市场收卫生费,但是时代变了,冯元仗着替高大海蹲过监狱,骄横跋扈惯了,他没几年好日子过。周红旗管着房屋租赁公司还有其他生意,但是,他的情人几乎把他所有的钱都输在澳门。如果周红旗铤而走险动公司的钱,高大海是不会放过他的。”
范子琳的如数家珍吓出曹山一身冷汗,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这哪是山州大学的大学生,简直是电影里的007特工。
“还需要我往下说吗?”
“妹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曹山的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他无法理解,大学生的脑子和高中肄业的脑子真的差距如此巨大吗?
曹山想错了。范子琳和他的区别与是否上过大学没有半点关系,而是灵魂深处到底有多大的成为人上人的野心。
《上海滩》电视剧中有个小桥段。
李雪健老师扮演的冯敬尧问丁力,穷人最缺什么。
丁力回答道,穷人就是想填饱肚子,所以缺的是钱。
冯敬尧摇头说,穷人最缺的是成为人上人的野心。
曹山显然对范子琳成为人上人的野心缺乏了解。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能力问题,只有态度问题。只要你足够想要,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我的交换条件。”范子琳没有给曹山任何思考的机会,步步紧逼。
“你说。”
谈判桌上,当一方掌握主动权,引导谈判的整个走向,那另一方基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不是很擅长骗老女人吗?”
“嗯”完全被范子琳镇住的曹山此时像个马仔聆听大佬的教诲。
“这是谁?”曹山接过范子琳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张照片,几个中年妇女围着一张麻将桌打麻将。
很明显,照片是冲着一个身着黄色裙子的女人偷拍的。
“她叫郑彩霞,家住人民路景西小区三号楼402号,是个家庭妇女,爱打麻将。一年内,让她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范子琳的用词完全超出曹山的认知范围。自己的确擅长讨老女人欢心,作为一个资深“少爷”,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本事,可是自己并不是一个真的恶人,顶多算是在灰色地带混口饭吃的小瘪三。
范子琳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曹山混迹江湖多年,有点小本事却没有大野心,想出人头地却没有靠山依傍,种种条件全部符合自己入主高家前培植狗腿的要求。
“怎么?你不是要开投资担保公司?家庭妇女难道不是最大的潜在客户?”范子琳的一句话点醒了曹山。
“这个交易,你没有半点损失,无非是一次精准拉客。记得存好我的号码,山哥。”
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一刻。
范子琳兴奋的毫无睡意,她为自己感到骄傲,她终于做了自己生命的主人。
高一(二)班的合影上,站在凡城市人民公园草地上的少男少女一个个乖巧可爱。第一排,王哲和曾微娜分立班主任郭笑笑老师左右,三个人身后站着宋夏儿、孙云、谢一、高彬。
范子琳从书柜拿出这张看了无数遍的合影,攥在手中,看了又看。
拍照的那个下午,她借口家里有事没有参加。
从小到大,她都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是大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是,自从她踏进凡城市一中校门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样。
摸着左胳膊上的伤疤,她哭了。
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让范子琳有些迷失自己。她本可以继续当父母心中那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可是,心中那团欲望不停燃烧,那熊熊燃烧的浴火,照耀出一个最真实的自己。
她知道,那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一条黑色的蛇,不知从何而来,慢慢缠住王哲的身体,越缠越紧,越缠越紧,王哲感到自己的肋骨快要被折断。
猛的一下,王哲从床上坐起来,张开嘴喘着粗气。许是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趴到床上,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