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脸还是要饭
顾云卿拒绝不过,武英楼执意相送。
一路乘舟而行,期间顾云卿将宝鸡祸斗之事告知。
武英楼甚是惊奇,能有如此奇妙的事情,若不是兄弟告知,原以为此鸡就是一只普通的鸡,哪知原是鹤种,怪不得如此灵性。
过了一两日,行到桂州地面。顾云卿催促武英楼回家,武英楼正愁不知找何理由。
“兄长我也是好玩的性子,今日到了这桂州地界,不如你我兄弟,进去玩耍一番如何?”
“只怕嫂夫人怨望。”
“无妨!”
顾云卿被请不过,也是少年好动的年龄,自然一齐上岸。
街街商贩如潮,巷巷楼箫升平,好个庆闹。
二人游览一番,少不得寻觅个酒楼,兄弟上去,就地把盏。
行见一间酒店,招牌是夜间住宿,日间贾酒的。
二人移步上楼,又见上座两旁,悬一副对联,书道:“说地谈天,烹茶寻雅趣;怡情悦性,把酒借春风。”
入席,酒数巡。
楼下传来吵闹之声,是索债的话。
二人便无了酒兴,停下酒筷,静静听道:“老爷在敝店住有半月,并未借出店钱。问你,你道明日就有,明日又说明日就有。这天长地久,哪天没有明日?你不如将你的衣物当了去,少少结钱也好。”
“我堂堂举人,剩下的衣物袍子,还要穿着体面。怎能当了去?”
“照你这个话,分明是不想结我的账了。钱财空空,吃饭尚不可知,还讲什么体面。”
二人在上面听的清楚,一个是店家,一个是住店之人,因为住店吃饭之账,二人争吵。“店家!”
顾云卿听到此处,高声呼喝店家上来。店家听见楼上客人呼喊,停止了争吵,走上楼来,满脸怒容犹在。
“欠你钱财之人,是什么人?”
店家道:“客官再勿说起,你道世间有如此读书人?”
武英楼道:“你可代我们请他上来。”
店家道:“不可,那人脸皮较厚。他在我店中,凡有读书模样的人,他便开口说‘借钱’二字。”
顾云卿道:“不妨,烦你请来便是。”
不多时, 只见一个满面黑云,愁容在目,举止端庄的汉子,近前施礼道:“生平不认识二位,请问有何赐教?”
“适才听见,你也是举人,怎么落到如此地步?”顾云卿邀请此人在旁边落座,试探着问道。
那人道:“再勿说起,令人烦恼。”
武英楼趁着酒兴,高叫道:“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何烦恼之有?”
那人见他说话如此慷慨,答道:“萍水相逢,既蒙下问,我便说来。我本建州人,上京会试,行进双谷口一带,被响马大街了物件,杀了家仆。看我是一介书生,方才放我。初意是道这桂州报官捉贼,怎奈这响马猖獗,官员推诿。转欲回家,再作道理,身边又无盘缠,到此店住下。又想探听同乡或同年接济。怎料将近半月,又欠店家银两,大为失礼。”
顾云卿听罢道:“敢问足下是哪科举人?”
那人道:“今年新中建州文举人!”
顾云卿道:“你我正是同年。”
那人道:“如是甚好。在下姓阮,名行简。驾上高姓大名?”
“阮行简!”顾云卿听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对了正是那船家陈江河讲过一个书生,言说那宝鸡祸斗尾巴羽毛正合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意。
顾云卿道:“姓顾,名云卿。想你我虽是同年,但文武有别,我乃武举人。你不是走的水路,怎能被劫?”
阮行简听到后,先是一惊问道:“幸会,公子怎知我走水路。一时节俭,想这水路消耗太大,便改走了旱路,谁知竟遇到土匪。”
“这羽毛正合五行!”顾云卿提醒的说道。
“想必公子也是乘坐那陈江河的船,船上有一宝鸡。”阮行简听罢,简直不敢相信,竟如此的有缘。
“正是,这位是武英楼,瑞州人士,结拜的兄长。”顾云卿指着旁边的武英楼介绍道。
“幸会!”武英楼举起酒杯道。
阮行简有些拘谨,边说话边咽了一口唾沫。
“有缘相见,即是兄弟,不必客气,店家再上些酒菜来,大家痛饮一番。”武英楼看出了阮行简的尴尬。
阮行简闻说,宽怀抱盏,不再拘谨,一扫这些时日饥饿劳累。
酒罢,顾云卿随即叫来店家,把阮行简所欠银两一一付足。
阮行简见如此大义,对二位言道:“承蒙慷慨已解我难言困楚。古人一见如故,白首常新。”
顾云卿听阮行简如此一说,便言道:“我与武兄已为骨肉兄弟,今天又遇阮兄,岂不是正合桃园?”
武英楼接话道:“我倒也有此意。”
阮行简见二人如此情切,况身有了依靠,互报年庚家世,歃血为盟,结为兄弟。武英楼居长,阮行简次之,顾云卿为三。
阮行简这才知晓,原来这顾公子,现在的三弟,是顾家的七公子,心中甚是欣喜。
顾云卿道:“二哥上京赶考,中途被贼人所劫。正好我也是进京,可以同往,真乃天赐的缘分。人生富贵需有时,倘二哥高中,我等兄弟亦可生光。”
“二弟可书信一封,寄回家中,免得家人闻听消息不真,徒生挂念。”武英楼在一旁言道。
又过一日,二人催促武英楼归家,三人只得忍泪而别。三人一齐回到船中,顾云卿命松风再寻一条船,转送武英楼回家。
顾云卿把武英楼拉到一边言道:“今日离别,他日不知何时再见。兄弟有一语,压在心里,不可不言,还请大哥千万谨记。”
武英楼道:“你我兄弟,有话明说。”
“大哥大义干霄,正是一生好处。但待下及后院家室未免太粗略,自后当约束些,未免被他人钻了空子。”
武英楼一头雾水,“兄弟有话明说,不必拐弯抹角。”
“嫂嫂恐不良,大哥多加提防。”
此话一出,武英楼立马明白,微微一笑:“她敢不忠,我杀了她。”
“两位贤弟前程万里,倘能高中,莫忘了大哥!”
“哪有此理,自然不会。大家回家保重!”
大哥武英楼回转瑞州,阮行简、顾云卿原地伫望,不一会,风扬帆转,船只消失在茫茫水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