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季复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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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摆脱了桎梏，失去支撑，瘫软在地狂咳不止。
贺祎骑马，直冲着行刺者而去。却被闪身避过。
那人反手抽出一柄短匕首，狠厉地刺入马屁股，马儿受惊发狂，横冲直撞地奔逃。贺祎旋即翻身下马，就地打滚起身，仅凭直觉摘下箭筒向前格挡。“咚”地一声闷响，来人匕首狠准地劈入箭筒，力道之劲，深达二寸！
趁他利器钉入箭筒，贺祎以筒作盾，全身发力，连逼来人后退数十步。
行刺者索性暂时放弃匕首，卸力转身绕到侧边，一掌击飞。
贺祎箭筒脱手，顺手从旁边地上捞起一支树枝，充当反击武器。但眼前人明显经历过训练，对这些微弱的反抗完全不屑一顾，直接伸手握住树枝，仅手心发力，枝杈便应声而断。
躲闪不及，贺祎被刺客拽住了衣衫，那人飞起膝盖直接朝贺祎的胸口袭去，如石锤一般重击，劲力波及五脏六腑。
疼痛使贺祎身体禁不住蜷缩成一团，顿时自觉喉头腥甜。刺客乘胜追击，又大力肘击他的后背，贺祎再也站立不能，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扑通跪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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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松松手腕，轻蔑地歪头看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贺祎。
疼，钻心蚀骨的疼。贺祎只是轻轻动一下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抖，口中倒抽冷气。殷红的血从齿缝滴落，一点一滴渗入身下的土地。
真狼狈。
贺祎早些年学的拳脚功夫，皆因经年习文而忘却得七七八八。
早知今日，自己就应该考个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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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小皇帝只听见贺祎的闷哼，再抬眼，贺祎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丞相！”小皇帝焦急地惊呼，扬声咒骂道“你这贼人，你的目标是朕，不要伤害他人！”
刺客果然被吸引住了，果断抛下贺祎，一步步朝小皇帝逼近。
小皇帝也挣扎着站起来，扔在麻痹的手脚阵阵冷汗，刚才两人缠斗中被甩掉的箭筒好巧不巧落到了小皇帝不远处。
余光一瞥，小皇帝电光火石之间便跑到那里，伸手握住匕首，一脚踹开箭筒，双手持刀，交握于胸前，十足的防卫姿态。
他一副决一死战的表情，全部都是为了集中刺客的注意，实际上他现在脚都是软的，还没有恢复过来。但为了贺祎的安危，他还是抛却生死地站了出来。
小皇帝的目光越过刺客，担忧地落在缓慢爬起的贺祎身上，心里疯狂地对他说：“趁他不注意，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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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祎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站都站不直，却没有转头就走，而是搬起一块石头，疾步朝刺客的头上袭去。
职业杀手经受过专业训练，耳聪目明，不加掩盖的脚步声让他早有预判，甚至连头都没回，就敏捷避过。
贺祎扑了个空，反被刺客一脚狠踢在后背。
贺祎被踩在刺客的脚底，狠狠地碾上几脚。
贺祎声音都在疼得发抖：“你要动他，先杀了我！”
刺客毫无动容，竟真的要下手探到贺祎的脖颈，作势要拧断他的首级。
小皇帝泪流满面，哭喊着向他咒骂：“你有本事冲我来，我的命给你！绝不反抗！如若不然，我就算是死，也定在泉下咒你不得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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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有一瞬间的迟疑，似乎在权衡利弊。
小皇帝九五之尊，从未这么卑微地求人，他尝试着接近刺客，一点点靠近：“我把匕首给你，只要你不要再动他。你的雇主，是不是还等你去交差？你把我的脑袋拿去，好不好？”
小皇帝把匕首递过去，神情切切。
贺祎喷出几口血沫：“不可……”
小皇帝权当没听见，把匕首丢到刺客脚边：“来吧，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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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贺祎也翻不起什么波澜，刺客弃了他，拾起地上的匕首。
“你同我去那边好吗？”小皇帝指指一旁的高大灌木丛，“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死亡的场面太血腥，我不想让他看见。你就当发发善心，圆了我的遗愿。”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刺客的声音冰冷低沉，说完用匕首抵着小皇帝的颈子，一步步朝里走去。
小皇帝表面佯装顺从，心里正疯狂盘算着怎么与刺客周旋。
他记得这附近似乎有什么陷阱，底下布着钻心剜骨的竹刺，摔下去必死无疑。要不然就鱼死网破，带着那刺客一起玉石俱焚算了。
小皇帝一开始就没打算侥幸存活，他所想的，只是将他的注意从贺祎身上剥离，免他性命之虞。
他有意将刺客往万钉坑边引，距离越来越近，小皇帝做好了拽他一同下去的准备。
三步……
两步……
一步……
身后挟持着他的刺客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得够远了吧？”
小皇帝扯了扯嘴角：“我想完全遮住他的视线，再往前一些吧。”
“你的脉搏跳的好快。”
小皇帝登时冷汗浸透了衣衫，目光下移，刺客的食指不知什么时候搭在了匕首的刃上，因紧张剧烈的搏动透过紧抵着脖子的刀刃传导到刺客灵敏的指尖。
“每走一步都会加快，现在达到巅峰，前面有什么？”刺客将匕首深抵进几分，锋利的白刃刺破娇嫩的皮肤，血线染红了刀身。
“有什么？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再回去宰了地上那个！”
原来，自己的软肋暴露得这么彻底。
小皇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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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的此举彻底惹怒了刺客，他一把将小皇帝摔在地上。
小皇帝用手拖着身体倒退了几步，后背抵住一棵参天大树，没有退路。
“我现在就杀了你！”刺客怒吼一声，风一般向他袭来。
小皇帝痛苦地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风声呼啸而至。
等来的不是意料之中的剧痛，而是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
宽阔是因为贺祎将他紧紧地箍在怀中，而温暖是因为滚烫的鲜血染透了衣衫。
小皇帝不知他凭着怎样强大的毅力才拖着重伤的身躯赶到这里，震惊使他说不出一句话。
刺客见贺祎突然窜出，动作不减分毫，一下便将匕首刺入贺祎的后背。
贺祎闷哼一声，却将小皇帝搂得更紧。
一下不够，那刺客发了疯，又将匕首拔出再刺，不断重复着动作。
“先生……放开我……该死的是我啊……”小皇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想从他怀里脱出，却无法挣开贺祎的怀抱。
贺祎只是将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口，不断安抚道：“别害怕……马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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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刺客高举匕首，准备最后一击送贺祎归西的瞬间，四面八方响起了滔滔的马蹄声。
百步开外，御林军总统领一箭射飞了凶器。
刺客大惊，转身想逃，却发现四面楚歌。
下一秒，他的肩膀就被羽箭射穿，强大的穿透力，让他整个人被钉在树上。
右胳膊指定是废了。
赶上来的士兵瞬间制服了行凶者。
“末将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贺祎低声问：“是援军到了吗？”他失血过多，已经意识模糊，耳鸣严重，目光涣散，几近昏厥，只为等一个肯定的答案。
“快给丞相止血啊！”随军同来的景尚书看见眼前景象大惊失色，“附近有草药，快去采来！！！”
兵荒马乱，小皇帝哽咽道：“没人来救，你要一直护着朕！”
贺祎听言，下意识地想收缩手臂，却再提不起半分气力。
“臣，失职了……”贺祎脑袋一歪，瘫软在小皇帝身上。
“贺祎！！！！！”小皇帝撕心裂肺地喊，然而得不到半点回应。
有人没眼力见地上前，问小皇帝刺客怎么处置。
“要活的，用最好的药治他。”小皇帝双目赤红，“如若丞相有半分差池，我要他亲手剁了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