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载又一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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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围已合！！！”士兵骑骏马奔驰而来，高声喝道。
小皇帝从看楼踱步而下，背箭持弓，从侍卫手里接过早已选好的汗血宝马，灵巧地翻身上马，校正马头，熟练地挽弓搭箭。
兽群被提前赶到靠近看楼的围栏里，自小皇帝搭弓一刻，侍卫便把栅门打开，得了逃生之路的兽物仓皇出逃。
小皇帝控弓，手腕稳得纹丝不动。重量相当的铁弓在他手里仿佛轻如羽毛，他持弓手发力开弓，虎口移至下颌。
兽群四散，场面十分混乱。
小皇帝气沉丹田，眼睛、准星与猎物精准地处于一条直线。
霎那之间，三指松开，离弦之箭破空而起，直直地朝兽群之间惊逃的黄麂刺去！
一箭封喉！！！
黄麂在离栅门一步之遥的地方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都来不及合上，睁得溜圆。
这一箭极其利落漂亮，小皇帝以首箭开场，宣告这场秋猎的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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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大臣，侍卫兵士八仙过海显神通，各自策马扬鞭，连连引弓而射，寻找自己的猎物。
小皇帝正欲驾马随去，余光却看见贺祎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
“丞相不参加吗？”
“臣不善骑射，还是在此地等待陛下，愿陛下满载而归！”
小皇帝也不强求，只是莫名地有些遗憾，旋即夹紧马肚，追随着人群消失在围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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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小皇帝的身影完全隐没，贺祎转身悄悄离开了围场。
昨日深夜他收到飞鸽传书，上面仅写着：塞外异动，翌日详谈。
信鸽的右翅内侧有一根黑色的羽毛，是探春阁的苏十的信鸽。
她受太后之命，是京城线人的汇总点。
按理说，她有渠道联系太后，不应直接找上贺祎。
想必是模棱两可的信息，不想惊动病重的太后，索性先与贺祎商讨。
秋猎大约会持续两个时辰，全皇宫的人员都将在围场中大展身手，也因此贺祎才找了个借口离开，为的就是等候苏十。
一柱香后，一道倩丽的身影踏墙而来。
贺祎抬手免了她的礼：“长话短说。”
苏十表情严肃，完全不似在探春阁的巧笑倩兮：“大人，据线人可靠消息，月余前陈古秘密会见一编外男子，随后快马加鞭派人护送，一路到了京城。本来我们的线人一直在暗处盯梢，可就在昨日，那男子整日闭门不出，线人觉得蹊跷，但未免打草惊蛇，不曾轻举妄动。直到晚间，屋内烛火亮起，照在窗户上一个剪影，线人才稍稍放心。不曾想，夜深人静之时，隔壁的黄狗忽然狂吠不止。线人惊觉不妙，推门而入，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想来男子早就发现了线人的存在，逃之夭夭了。”
“陈古行动一直很谨慎，不会明面上这么大动作。”贺祎手指轻捻下颌，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有动作，表示他的头脑正在飞速运作。
苏十端立在旁，忍不住道：“为什么神秘人偏偏在昨天晚上消失，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昨天晚上——晚上易于潜行——潜行是为了混入——混入人多眼杂的地方才好动手——为了动手孤身便要找适合的掩体——相比于森严的皇宫，茂密的草木是天然遮蔽……
秋猎围场！！！
茅塞顿开，贺祎瞬间变颜变色，拿起桌上的临时调军令就往外走。
苏十也明白大事将至，小跑几步跟上行色匆匆的贺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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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呢？”贺祎赶到围场，此时据秋猎结束时间仅剩二刻，参与猎物的人员依照规定陆陆续续地带着自己的胜利品回到原点。
依礼制，皇上应是最后一刻归来，以示战至终章。
“奴才不知啊！”负责清点的小太监从没见过丞相如此焦急的模样，磕磕绊绊地回答。
“我刚刚还见到皇上了。”才回来不久的兵部尚书听到这边的动静，凑上前来，“陛下当时追着一只雉鸡往林深处去啦！”
“糟了！”贺祎暗叹不妙，现在的情况就是小皇帝处于完全失联的状态，将调军令交给兵部尚书，“景大人，劳你立刻调一支精锐，封锁整个围场，连飞鸟都不要放出一只！”
说完，他顺势夺过尚书的骏马与弓箭，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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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这一走就不知深入了几许。
那雉鸡走位相当灵活，又会飞，变幻之间，小皇帝一连三箭接连射偏。
少年心气顿起，小皇帝不甘示弱，马蹄腾空，誓要拿下这只野物。
雉鸡被逼出了求生的本能，竟激发了埋没在进化中的天赋，翅膀扑棱，竟一跃飞上了两米高的树梢头。
小皇帝边追边瞄准，转眼间便只剩一支箭。
拉弓瞄准，没有直射梢头而是稍稍往下。
利箭破空而至，雉鸡受惊，慌不择路，从枝头一跃而下。
羽箭受飞行的过程中呈抛物线下降，精准预判，一下子就命中了下落的雉鸡。
小皇帝无比振奋：“驾！”驱马欢欣喜悦地想去拾取战利品。
茂密的草丛中，一条压得极低的绳索悄然升起。
小皇帝毫无觉察，径直向那方向赶去。
马蹄与绳索相绊，马身失去平衡向前倾倒，小皇帝意料不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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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浑身剧痛，费力地从地面爬起来，还没等看清眼前的状况，就被人抵在树上，扼住了喉咙。
脑袋撞得发鸣，小皇帝四肢有一瞬间的麻痹。
“呃——”小皇帝呼吸困难，脸色变作青紫色，手指拼命去掰那人的手。但那手如钢爪一般，纹丝不动。
空气一点点被人剥夺，小皇帝的视线逐渐变暗，意识开始涣散，挣扎幅度渐弱。
朦胧之中，小皇帝突然眼前幻出贺祎的身影。
丞相，大概还在围场外候着他回去吧……
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
眼前人的手指逐渐收紧，鹰爪般的手不曾放松分毫。
小皇帝放弃了挣扎，在恐惧与不甘中提前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千钧一发之际，脖颈之间的气力陡然消失，一只羽箭擦着眼睫呼啸而过。
行刺者后撤一步，眼神凶狠地望向来人。
贺祎骑在马上，引弓的姿势保持不变，目光如刺地盯着行刺者。
贺祎心里清楚，那人刚才动了杀心。
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