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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你可是忘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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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了住处,她这会已经知道这条巷子名为“梨花巷”,离着白子苏新宅子所在的“行云坊”约摸小半个京城。

    巷子里并无梨花。

    连条狗也不曾有。

    冷冷静静。也很少见着邻居出入。

    容灿昨晚并未来,对了,他已经说要出远门了,想必下回见到他,应是几个月或一年之后了。

    “小婵,我们明日回新乡县,看看我娘。若是你愿意,往后便留在那儿,跟我娘一起生活。”

    小婵原本高兴,听着却有些落寞:“留在那儿,往后阿熙哥哥一个人在京城么?”

    “若是去了宋学士那儿,我怕是住回来的日子也少,阿灿也出了远门,不知何时回。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宅子里,着实不放心。你先在乡下住着,若是往后我的日子安定了,到时把你们接过来。”

    “听阿熙哥哥的。”

    估摸着白子苏应回了住处,她又穿过小半个京城去跟他说一声:“子苏哥,我明日回新乡县看我娘,子苏哥可有家信,我替你带回去。”

    他的眼里有浓浓的失落:“阿熙,你可是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今日是督捕司的一名护卫,过些时日,应当是宋大学士身边的护卫了。论起职别,虽比不上子苏哥,但身后的靠山可远远超过子苏哥了。子苏哥见着我家大人,也得恭恭敬敬地作揖呢。”

    “阿熙,你在大街上若是跟一个人作揖,可要跟他身边的一条狗作揖?”

    “那倒不必子苏哥,你骂我呢?”

    “在下不敢,人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骂狗也不一样得看主人?如今这条狗换了主人,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还冲着旧主人吠呢,你说气人不气人?”

    气人,自然是气人。

    她抱住他的胳膊,乌亮的眼里透出狡黠:“谁让旧主人有眼不识泰山,当初把这条狗子往外赶的时候,怎地不想到今日呢?”

    他垂着眼,忍了半晌:“离远些,男女授受不亲。在外边把尾巴夹紧些,别露了身份。”

    嘴里说着让她离远些,却任由她抱着他的手臂。

    白子苏原本心里头软得一塌糊涂,却想起她不知会不会也这样不知避嫌地抱着容灿,便觉着像是糖糕里洒进了许多石子,添了很多不自在。

    “阿熙,前阵子你住哪里?”

    “梨花巷子。”

    “怎么住那边去了?”

    “那边怎么了?”

    “听说那里闹鬼。”

    “闹鬼?”

    “是啊,那条巷子里死过人,半夜又有鬼哭,那边的人都搬得差不多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准备看她惊怕的样子。

    “难怪好像没什么人住。”

    “你是找牙人赁的屋,还是哪位公子、王爷替你找的屋子?”

    “是阿灿的屋子,原本是小五住的。小五死了,我没有住处,阿灿便给我和小婵住了。”

    “小五怎么死了?”

    他其实知道,陈遣农说的杀了人又服毒自杀、疑牵连到灭门惨案的少年是小五,那些事的背后显然掩藏着容灿,他不知阿熙知不知晓这些。

    她沉默了一会:“是因为我。我追疑犯时,阿灿救了我的命,替我杀了那个疑犯。怕到时说不清楚,就让小五把尸体处理了,结果小五被陈大哥捉住了。小五不想连累到我和阿灿,就自杀了。”

    夜凉如水。

    两人坐在宽廊下,肩并肩地说话。

    她的手冰冰凉凉,说话的语气里也都是冰冰凉凉。

    原来她欠着阿灿的命,欠着小五的命。难怪她总是和他纠缠不清。她一个人,如何还得清这份恩情?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想捂热它,也想捂热她的心。他能给她的,着实太少了。

    “阿熙,你可曾想过,阿灿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他是个坏人”

    “他对我好,便足够了。”

    白子苏心头像被倾倒了一盆足量的雪水,沁得寒凉。

    她已经认定他了么?认定得如此义无反顾,是非不分。

    怎地心头凉过后,像被刀子剜了似的,疼得从外到里,从里到外。

    他松开手,推直她靠着他的身子,默默地往边上坐开了一拳距离。

    她一时莫名,明明心里还在为小五悲伤着,明明此刻多需要他的安慰,他却推开了她,就因为阿灿。阿灿是她的亲哥哥,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亲哥哥,他又那么可怜,从小没了娘亲,如今又没有了小五。她放不下他。

    她和阿灿,都守着不能明说的秘密,相依为命,默默地吞着人间的苦楚。

    就像是她,明明有个做着大官的父亲,明明可以光鲜亮丽,却不得不女扮男装,成日里灰扑扑地做书童、小厮、捕快、护卫喜欢的人不能嫁,自己的亲人不能认。

    子苏哥即便不知道这些秘密,他也不应推开她,尤其在她如此软弱需要安慰之时。

    可是他推开她了。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推开她了。

    该走了。

    “子苏哥,我走了。”

    “好。”

    他满心苦涩,他替她备了屋子,只等她回京后住。她却住到容灿的屋子里去了。

    她往外走去,背影孤孤单单。

    “阿熙。”

    “怎么了?”

    他突然想起:“那镯子和梳子,我放你屋里了。你去拿上,正好明日带给你娘。”

    “不用了。”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她怎么可以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若他是自己的夫君,她倒可以高高兴兴地拿过收起,因为他的便是她的。

    可他不是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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